輪也在微微搖動。
丹離看了他一眼,夜色恍惚中,她的雙瞳竟呈詭異金色,薛汶頓時為之一呆,再仔細看時,
卻只是幽黑一片,方才似乎是他看差了。
“裡面……在做什麼?”
丹離收斂起了平日了的嬉笑,瓔珞晶燈的的微光照不出她的神情,只聽到她的微微喘息聲。
她來意為何?
薛汶的心頭立刻湧現出一個標準答案——
這是打翻了醋罐了!
他自以為窺得了箇中奧秘,連忙笑著安撫道:“萬歲正在批閱奏摺,大概是在發怒拍了桌子,丹離公主還是先請暫避為好……”
“誰在裡面?”
丹離跟本不理他的話茬,直截了當的問道,語氣中隱隱現出急促。
薛汶咳了兩聲,想起裡面那位與她的關係,越發覺得有些尷尬為難,“興許是萬歲在召見什麼人,我們做臣子的也不好擅自偷——”
一個窺字還沒出口,只見丹離輕身一閃,便從他身邊繞過,直接便欲衝上帝輦。
帝輦四角垂落的宮燈旁,瞬間有數道身形從陰影中驟現!
“離開。”
這些人無聲無息,從無人處的陰影中突然出現,雖未現兵刃,但驟然而現的肅殺之氣,卻讓人心頭一突。
他們顯然是昭元帝的暗衛,專們衛護帝側,不容任何人無召近前。
丹離垂下面龐,渾身似在隱約顫抖,薛汶以為她小女兒家害怕了,又拉不下面子,於是溫文一笑,上前介紹道:“這位是丹離公主……”
轉圜的話還未說出,卻聽一聲低沉女音——
“讓開。”
丹離覺得眼前又逐漸模糊,夜色、人臉,輦車……種種事物彷彿只剩下個虛影,眼前燃熾而起的金色光焰,幾乎要焚盡她的神智。
她眼中金芒一盛,再次低沉重複道:“讓開。”
“大膽!”
暗衛之首從未見有人敢用如此輕藐的語氣喝令他——來人雖是宮裝少女,周身竟縈繞著一種詭譎壓迫感,他雖心中暗疑,聽著如此兩聲“讓開”,也終於怒上眉山了!
“是誰在外喧譁?”
輦車中淡然一句,卻讓劍拔弩張的雙方都為之一震。
丹離緩緩移眸,卻正好對上昭元帝拂袖揮簾。
繡簾無風自動,昭元帝倚於車壁,面色冷然清寂。
她的雙眸便凝於這一點不動了——
這個人。
只有這個人能救我……
僅存的理智只記得這一點,她望定了他,好似饕餮看見心愛的美食,倦渴欲死者遙望綠洲。
她盈盈雙眸深深看向他——他隨意而倚在門前的挺拔身影后方,好似有一團蜷縮著的人影?
她隨手提起輦車旁的宮燈,朝內中一照,昏黃燈光中,照見的卻赫然是一張熟悉已極的臉——
“是你!”
丹離驚撥出聲。
長公主丹嘉迎著燈光看向眾人,慢慢站起身來。
她身上衣物尚算完好,只胸頸處的雪緞料子撕裂開來,露出白皙柔滑的肌膚來,在燈下因極度的悲憤與恥辱而化為淡緋。
她打了個哆嗦,隨即拉緊了殘破的衣衫,在眾人各異的目光前挺直了脊背。
“原來是你在裡面啊……”
丹離一副恍然大悟的目光,隨即笑著說道:“看來是我打擾了大姐。”
丹嘉面色變為慘白,眼中發出淒厲冷傲的光芒來——薛汶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她下一刻就撞柱而死了。
在這當口,丹離又說了一句極端不著調的話來——
“實在對不住,大姐,你能把萬歲借我一下嗎?”
把堂堂天子借來一用!
這還是人話嗎?!
眾人被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驚在當場,還沒反應過來,丹離已經一把將長姐從車上扯下,隨即自己輕盈躍上,竟是恰恰落入昭元帝懷裡!
“你——”
昭元帝從未想過有如此情境,沒等他反應過來,帶著暖意的瀲灩朱唇便印上了他的。
詭異而似曾熟悉的冷香於唇齒間濡沫浸染,似月幽之曇,又象血之甜魅……昭元帝覺得心下那份壓抑的灼熱又竄升起來。
他理智尚在,想要將她推開,卻被她抱得更緊!
纏繞在身上的軀體柔若無骨,卻帶著那詭譎冷香,幾乎要將人的神智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