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令符冷冷說道:“你說得好,士各有志,不能勉強,你要到安祿山帳不圖個功名官貴,也怪不得你不認我這門親戚!但望你顧全一點江湖道義,待我們走了之後,你再去通風報訊如何?不過,你若當真要我們留下的話,我竇令符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也絕不能束手就擒!”
竇線娘嚷道:“三哥,你說到那裡去了?你不知道:安祿山正是段郎的仇人,今晚我曾和他商量避禍之計,準備逃走的啊!”
段珪璋反而平靜下來,說道:“二哥,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了。
你說說看,你怎麼以為我到安祿山帳下求取功名呢?”
竇令符一聽他們兩人的說話,不似虛假,心中也是疑團莫釋,便道:“這安祿山手下有兩個得力將領,一個是田承嗣,一個是薛嵩,這兩個人和你的交情如何?”
段珪璋道:“我聽過他們的名字,以前為了清河溝李家的事,薛嵩要約我比劍,後來虯髯客的徒弟出頭,將事情化解,沒有打成,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和他們見過面了。”竇令符詫道:“你這話當真?那,那就奇怪了!”
段珪璋道:“你信不過我也該相信你的妹子,你問問她,我平生幾曾說過假話?”
竇線娘道:“這兩個人確實與我們絲毫無涉,三哥,你怎的會把這兩個人和圭璋牽在一起呢?”
竇令符道:“那麼這個村頭有一家人家,門前有三棵松樹的,家主是個年的四十左石、白臉無須的書生,這個人難道也與你毫無關連麼?”
段珪璋道:“這個人是我的好朋友,他名叫史逸如。不錯,這個姓史的做過官,他早在十幾年前,就因彈劾奸相李林甫而被罷官的了。哈哈,你說我交了做官的朋友,莫非就是他?此人古道熱腸,高風亮節,雖曾為官,卻是俠義中人呢!”
竇令符道:“他既曾為官,你可知道他和安祿山有無關係?”
段珪璋道:“史大哥與我十載深交,我素來知道他是痛恨安祿山的,更不要說和安祿山的牽連了。”
竇線娘插口說道:“有一件事你還未知道,史家嫂子也是昨晚得了一個女兒,我們和他已是對了兒女親家。說起來,這姓史的也是你的親戚呢?”
竇令符侶了捋須,沉吟半晌,說道:“這可令我越來越糊塗了。好吧,我且從頭說起。”
“前幾年有個朋友說在長安鬧市之中,曾見過你匆匆走過,因此我猜想你大約住在長安附近,使和摩勒來找尋你們了。三天前在鳳翔山道,卻和安祿山帳下的八名高手遭遇,惡鬥了一場。”
竇線娘問道:“你和安祿山也有仇麼?”竇令符笑道:“你離開綠林不到十年,怎的連這個也不懂了。咱們竇家,就正是在安祿山管轄下的地區作強盜,要麼就受他招安,要麼就要與他作對,這不是很簡單麼?”
竇線娘笑道:“這我懂得。不過,我離家之時,安揮山還沒有做書度使,我尚未知道咱們竇家正在他所管轄的地方。”
竇令符道:“我們非但不受他招安,在他兼范陽節度使那天,四弟還曾和他開過一個玩笑,偷了楊貴妃送他的一件名貴狐裘,因此他早就想收捕我們了。王伯通和安祿山帳下的田承嗣,以前是黑道上的好朋友,田承嗣投歸安祿山之後,王伯通與他仍暗通聲氣,所以,據我猜想,這次我們在鳳翔山道突遭安祿山手下的圍捕,大約就是王伯通這廝通風報訊的!”
段珪璋心想:“綠林中也有高下之分,我這幾個舅子不屑同流合汙、暗通官府,到底比王伯通勝過一籌。”
竇令符續道:“安祿山那幾個衛士雖然算不上一流的高手,武功亦非凡俗,其中有一個叫做張忠志的,以前亦是黑道中人,手使一對虎頭鉤,最為厲害,我右臂上的傷痕,就是給他的虎頭鉤劃破的。”
鐵摩勒笑道:“三叔,你總是喜歡把敵人說得厲害了一些,若非你老人家故意賣個破綻,那姓張的如何近得你的身前?”
竇令符正色道:“摩勒,像你這樣年紀,最容易犯輕敵的毛病。這個毛病不改,將來定吃大虧。須知綠林中的教訓是:臨敵之際,取勝第一,越快得勝越好,免至多生意外。縱使是獅子搏免,也該用全力。何況咱們不是猛獅,對方亦井非兔子呢。
“就以那天的情形來說,我身上有白眉釘的毒傷,對方合圍之勢已成,看得分明,他們是想拖垮咱們,若不是我故意賣個破綻,誘那張忠志上當,只怕還未必容易突圍呢。像你那樣強攻硬拼的打法,實在危險得很。
”
教訓了鐵摩勒之後。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