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這聲音似利箭般的插進了王伯通的心房。
王伯通當然深知女兒的脾氣,她執意做一件事情,那是決計勸不過來的。何況她今日做的乃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即算自己親手將她綁了,安祿山素來忌刻,也未必便肯放過他們父女。
更何況還有鐵摩勒在場,哪能容許自己輕易去縛女兒,而且女兒也未必便肯任由他縛。
片刻之間,王伯通的心裡已轉了無數念頭,饒是他慣經風浪,智計過人,這時也慌得手足無措,拿不定主意。
猛聽得乒乒乓乓的碗碟破裂的聲音,原來是安祿山看見王伯通的女兒竟然從女棚中跳出來,劍刺羊牧勞,也被嚇得六神無主了。
他不是怕王燕羽,而是忌王伯通。王燕羽已被困住,殺不到他的身前;但王伯通卻近在咫尺,要是王伯通也變了心,突然過來殺他,那豈非是個絕大的危險。他這麼一想,心膽俱寒,顧不得體面,急急忙忙便從亭子後方逃走,因為匆促離席,舉動慌張,將席上的杯盤磁碟,碰落了一地。
王伯通正跨出亭子,聽得聲響,回頭一看,只見安祿山已在最親信的幾個心腹武士保護之下,倉皇而逃,有幾個武士還在面向著他,作出戒備的神態,刀出鞘,弓上弦,看這情形,似乎只要他向安祿山的方向邁進一步,立刻便會有暗箭飛來。
王伯通怔了一怔,隨即便明白了是安祿山對他的猜忌,他把心一橫,跳出亭子,和安祿山採取相反的方向。一個原來是他的部下,現在做了安祿山衛士的人攔住他問道:“老爺子當真要去殺小姐麼?”這個人是他的老家人,看著王燕羽長大的,對王燕羽一向甚為疼惜。
王伯通長嘆一聲,忽地將蟒袍扯下,玉帶摔開,說道:“這官兒我不當了,你們好自為之,我走了!”那老部下問道:“當家的要往哪兒?”
王伯通道:“我仍然回去當山大王去!”王伯通的嘍兵在盤龍谷之役,被辛天雄、南霽雲的金雞嶺人馬夜襲,已被十殲七八,潰不成軍,餘下的也被安祿山所收編,剩下他光桿兒一個。
但他得力的頭目,卻有很多當了安祿山的衛士,差不多佔安祿山衛士總數的三分之一,這時也多在園中。如今生出了這樣的變故,有些人也怕今後不能見容於安祿山,便也跟著王伯通跑,紛紛叫道:“對,還是再去佔據山頭,當個山大王更為自由自在!”
園子裡本已亂成一片,這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亂上加亂,更是難以形容。安祿山的“禁衛軍”,在“龍騎都尉”司空拔率領之下,登時佈防起來,將鬥場所在圍得水洩不通,那自然是防備王伯通去救女兒了。
王伯通嘆了口氣,提高嗓子喊道:“羊總管,我管不了這個丫頭,隨你處置好啦!”他帶領願意跟隨他的舊部,便從衛士防守薄弱的地方闖出“御苑”。安祿山的“禁衛軍”見他只是棄官而逃,也就不加攔阻,並未發生戰鬥,便讓他們走出園門。
薛嵩慌慌張張的,也想在混亂之中潛逃,聶鋒一把拉著了他,低聲說道:“你不要女兒了麼?”薛嵩道:“反正她不是我的親骨肉,咱們的身家性命要緊,你還不快快回去佈置後事?”聶鋒道:“你這一逃就逃得了麼?”薛嵩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了,趁現在他們還沒有知道,趕快回去和家人逃跑吧!”他怕聶鋒多言,猛地將袖子一甩,掙脫之後,拔步便跑。聶鋒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女兒可是我的親骨肉,我不能不管!”
司空拔衝進鬥場,望了一眼,大怒說道:“你們這班飯桶,這麼多人,連兩個小孩子也捉不到,羞也不羞?閃開,閃開,讓我自己來。”原來這司空拔也是綠林出身,他聽說鐵摩勒乃是鐵崑崙的兒子,心中先有了幾分顧忌,同時他也知道羊牧勞的脾氣,儘管看這情形,羊牧勞力敵二人,實在難以輕易取勝,但料想他也不願別人前來“分功”。故此司空拔正好揀軟的吃,邁步上前,掄起一柄“降魔杵”,便向聶、薛二女喝問。
司空拔是安祿山底下數一數二的好手,力大無窮,他那柄‘降魔杵”長達一丈,使動起來,就是石頭碰上,也會被打得粉碎。
原先困住聶、薛二女的那些武士,都怕受他誤傷,不待他的吩咐,早已紛紛閃開。
司空拔接著鐵杵,大聲喝問道:“你們究竟是誰家的孩子,還不快說?是誰叫你們到這裡胡鬧的?”聶隱娘一把拉著薛紅線,搶著說道:“你這樣兇,我偏不告訴你。你們這許多人,欺負我的王叔叔,我們瞧不過眼,非來幫他不可!”
司空拔喝道:“你們不說,我一棍打下,你們屍骨無存!”薛紅線作了一個怪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