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殛摸了摸火赤騮的鬃毛,然後騰身上鞍。
蒙殛一勒馬韁,縱馬從草灘上緩緩馳過,人馬所經處,原本正坐在草地上休憩的騎軍將士便紛紛起身,等到蒙殛跑完一圈勒馬回頭,二十萬府兵中的四萬騎軍已經全部上馬,並且結成了略顯散亂的騎兵陣形。
蒙殛鏗然擎出橫刀,四萬騎軍將士也紛紛跟著擎出了環首刀。
輕沉悶的馬蹄聲中,蒙殛再次縱馬向前,一邊以手中的橫刀與前排騎軍將士的環首刀連續相擊,一邊仰天長嗥:“泱泱大楚!”
“赳赳死士!”前排將士紛紛怒吼。
“血不流乾!”蒙殛再次引吭長嗥。
“死不休戰!”騎軍將士如山響應。
蒙殛縱馬跑了幾個來回,四萬騎軍的氣勢便已經徹底調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虞子期、蕭開、田橫、子車師諸將也將各自各曲計程車氣鼓動了起來,前後不到半頓飯功夫,十五萬楚軍便已經在河灘上結成了嚴謹的大陣,陣中的楚軍將士一邊揮舞手中的兵器,一邊衝著前方的領軍主將嗷嗷直叫,氣焰熏天。
泱泱大楚,赳赳死士;血不流乾,死不休戰!這不僅僅只是口號!
事實上,每一名楚軍將士心裡都是這麼想的,自打成為一名府兵,他們無時無刻不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踏上戰場,殺敵建功、拜爵封侯!對於絕大多數楚軍將士來說,這還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踏上戰場,緊張是難免的,更多的是卻是ji動。
望著士氣高昂的楚國大軍,畢書嘴角不禁綻起了一絲微笑。
歷經十年艱辛,他才終於養成了這頭威武雄獅,今天,這頭雄師終於要在戰場上展露出自己的堅牙利齒了,除了緊張,畢書更多的是期待,楚軍將士們期待著殺敵建功,畢書則期待著雄獅的爪牙能夠在戰場上撕碎韓信的齊國大軍。
畢書悠然揚起右手,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便嘎然而止。
前方曠野上,卻忽然間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號角聲,那是齊軍的號角。
韓信來了,齊國大軍來了!畢書扭頭看看望車上的漏刻,堪堪正是辰時,韓信倒是挺準時,說辰時到,果然便辰時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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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曠野上,三十萬齊國大軍幾乎遮蔽了整個荒原,浩浩南下。
大軍之中,高高的望車正在數百名力士的拖拽之下,緩緩向前。
韓信站在高高的望車上往前後左右四個方向望去,極目所見,盡是密密麻麻猶如蟻群的齊軍將士,那重重疊疊、翻翻卷卷的旌旗更猶似汪洋,兩耳所聞,除了悠遠綿長的號角,便是綿綿無盡、鏗鏗鏘鏘的兵甲撞擊聲。
“父王你看,楚國大軍!”韓闔忽然手指前方大叫起來。
韓信悠然抬頭,只見前方的泗水河灘上,楚軍已經列陣等待,憑藉多年征戰的經驗,韓信只一眼便判斷出了楚軍的大概兵力,楚軍絕對沒有三十萬,從他們排列的陣形上判斷,應該在十五萬左右,最多不會超過二十萬。
不過楚軍計程車氣極盛,絕非齊軍能比。
站在韓信身後的婁敬更是蹙緊了眉頭。
早聽說楚軍兵鋒犀利,以前只是聽說,還沒什麼直觀的影響,可今日見了,才知傳言不虛,看來這次,齊軍是真的遇上勁敵了。
韓信雖然沒有回頭,卻也大概猜到了婁敬心中所想,當下回頭問道:“亞相,你是不是覺得對面的楚軍佇列森嚴、兵甲犀厲,堪為我大齊勁敵?”
婁敬點了點頭,答道:“至少要比先前所遇的淮南軍強太多了。”
韓信淡淡一笑,說道:“亞相,比這更加佇列森嚴、兵甲犀利的強軍寡人都遇到過,前面這支楚軍只不過看起來不錯而已,可十餘年前項羽的十萬大軍,卻是真正的百戰精銳,寡人連項羽的十萬精銳都滅了,何況這十餘萬貌似強大的楚軍?”
韓信的語氣顯得很平淡,可平淡中透露出來的那種強大的自信,卻是連韓闔這個少年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少年仰起小腦袋,以無比崇拜的目光仰望著韓信,說道:“父王,孩兒以為你就是亙古無人可及的大兵家,太公、孫子也難以比肩。”
韓信微微一笑,說道:“闔兒你看仔細了,看父王如何破陣。”
韓闔點了點頭,問道:“父王,對面楚軍擺出的是個什麼陣?”
韓通道:“此陣名曰一字長蛇陣,若能與地形相配合,則猶如巨蟒橫於荒原,攻其首則其尾反捲,取其尾則其首倒噬,鑿其腰則首尾皆至,十分利害。”
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