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大楚威武!”先是蒙鏗和附近的楚軍老兵,然後是遠處的楚軍老兵,再後是所有死戰餘生的刑徒,一個個全都歇斯底里地怒吼了起來,到了最後。紛亂的吼聲又匯聚成了整齊劃一的號子聲。猶如驚雷直欲震破長空。
蒙殛收刀回鞘,老兵和刑徒們的怒吼卻還在繼續。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蒙殛並沒有阻止他們,因為蒙殛知道,不管是老兵,還是那些刑徒,這會都需要發洩他們胸中的情緒,大戰剛過。死戰餘生,可他們身邊的許多袍澤卻永遠地離開了,別人,是斷然無法體會他們此刻的心情的。
不過蒙殛更相信,發洩過後,這些刑徒就會完全成長起來,成長為一個個精神意志比磐石還堅的楚軍老兵,不久的將來,剩下的五千多刑徒將成為一支不可輕侮的力量,屆時。周殷、靳歙、李左車再想威脅歷陽,那就是痴人說夢了!
十幾裡外,李左車正率軍徐徐後撤。
聞聽身後傳來的山呼海嘯般的號子聲,李左車不禁微微色變。沮喪、無奈、震驚、失望等各種情緒霎時間湧上了胸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蒙殛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項莊又是從哪裡招攬到的?他的防禦,簡直比磐石還要堅固哪!
李左車更清楚,此戰之後,漢軍再想威脅江東只怕就難了。除非漢王親提大軍前來攻伐江東,不過三五年內,漢王怕是無力再出關東了,這三五年間,他李左車這支孤軍,還有九江這片漢國飛地,又該怎麼辦?
李左車絕不相信。項莊會就此作罷。
江東並未真正遭受過戰火的摧殘,人力、物力、國力猶存,再怎麼困難,徵發幾萬精兵渡江北擊九江是絕對沒什麼問題的,一旦項莊兵臨九江,周殷、靳歙之流又是鼠目寸光,只會各自算計自己的利益,漢軍又怎麼抵擋得住?
時至今日,李左車不能不替自己的前途命運考慮了,一旦項莊兵臨九江,則九江的失守就是必然之局。
一旦九江失守,他李左車麾下的兩萬多殘兵又該何去何從?
回關中明顯不現實,無論是臨江國還是梁國,都不會放他過去,李左車可不認為自己有項莊的本事,能帶著兩萬殘兵萬里轉戰,打回關東去。
九江守不住,關中又回不去,他李左車又該往何處去呢?
返回六縣的路上,周殷、周桓父子也同樣在擔憂自己的前途。
周桓在胯下坐騎的馬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縱馬追上週殷,鬱悶地道:“父親,真就這樣撤兵了?”
周殷道:“不撤兵,還能怎地?”
周桓道:“拿不下歷陽,拔不掉江北的這顆釘子,楚軍就能隨時渡江北上,一旦項莊兵臨九江,靳歙、李左車只怕根本就不會跟咱們合兵共抗楚軍,到時候,就憑父親麾下這三萬多軍隊,又怎麼跟項莊抗衡啊?”
周殷嘆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此一頓,周殷又道:“實在不行,你就割下為父的頭顱去見項莊吧,不管怎麼說,我周氏都是故楚世族,出賣大楚,害死先王的是為父,跟周氏家族並無關聯,而且為父聽聞項莊為人、用人頗不類先王,只要為父一死,想必就不會再追究過往之事了。”
“父親!”周桓慘然道,“這怎麼行?孩兒就是拼著一死,也絕不會這麼做!”
“好孩子。”見周桓神情堅決,周殷不禁老懷大慰,生子如此,夫復何求?不過,周殷心裡的念頭卻是更堅決了,如果局面實在無法挽回,說不得就只能……
項莊大軍還沒到吳中,英布退兵、歷陽大捷的訊息就先後送到了,項莊當即讓晉襄把百里賢叫到了自己帳中,現在,圍攻江東的七路聯軍已經土崩瓦解,楚國轉危為安之後,接下來勢必也得有所表示,來而不往非禮也,不是嗎?
套用後世的術語,接下來楚軍就該收取戰爭紅利了!
正思量間,百里賢已經進了大帳,向項莊拱手作揖道:“大王。”
項莊起身回禮,又肅手請百里賢入席,然後說道:“子良,周殷、靳歙、李左車在歷陽遭遇重挫,已經退兵了!”
“哦?”百里賢欣然道,“臣恭喜大王了。”
項莊擺了擺手,又說道:“子良,眼下可是收復九江的好機會!”
“大王明鑑。”百里賢深以為然,大戰之後楚軍當然要有所表示,如果不借此機會懲誡一下這些敢於挑釁大楚的諸侯,楚國國威何在?楚軍軍威何存?
既然是懲誡,那就得控制戰役的規模,所以淮南國和閩越國明顯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