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芷的表現很淡定,她向來擅長以不變應萬變,溫僖貴妃來找她,她就熱情接待,猜不透她的目的就不猜,她相信靜觀其變,總有弄清楚的一天。
三月中旬,太皇太后收到製作好的鰱魚鯉魚幾尾,並附有信件,說是他在盛京親手釣的,特做好了快馬奉與太皇太后品嚐,太皇太后能嚐到它的鮮美,才能略微感受到他的誠意云云。
蘇蘭芷心裡直泛酸,給老祖母的信,又不是情書。寫這麼肉麻做什麼?她都分不清這裡面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是政治秀。皇帝對太皇太后孝順是真,對她感激也是真,但是,這些都是建立在太皇太后安心幽居慈寧宮不問世事的基礎上,若是太皇太后看不清形勢,跑出來對朝政指手畫腳,皇帝要翻臉也是分分鐘的事,所以蘇蘭芷才膩歪這種信件,皇帝的表演秀無比完美,怪不得有人說,皇宮是最大的戲臺,皇室中人都是演技最精湛的戲子。
要問蘇蘭芷對這種生活煩不煩?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但是,她最初的目的就是要從奴才變成主子,現在,她身居高位,有一雙可愛的子女,家族因此脫離包衣身份,所求的一一成為現實,付出些代價也是應該的。想要有收穫,就必須要有付出,這個道理蘇蘭芷早就知道——順便說一句,對“付出未必會有收穫”這句話,蘇蘭芷的感觸更深刻些,而不勞而獲和天上掉餡餅這種事,還是隻在夢裡想想便好。
這天,蘇蘭芷送走蹭吃蹭喝的溫僖貴妃,脫掉見客的衣裳,換了一身寬鬆的家居服,穿上平底繡花鞋,就在景仁宮前後院裡來回散步,宮妃跑跑跳跳不成體統,她只能找些不是很激烈的運動來鍛鍊身體,疾走無疑是個好選擇,快步在宮裡繞上幾圈,出一身的汗,天長日久鍛鍊下來,腿腳有勁,身體健康,蘇蘭芷從來就不是病弱美人。
景仁宮裡的人對此早就見慣不怪,也沒人勸阻,該做什麼做什麼,幾個文忙著燒熱水,知道蘇蘭芷散完步要沐浴,她們要做的,就是讓主子更舒適。
沐浴完,再換一套衣服穿上,又洗了頭髮,文佳和文萱拿著毛巾一點點幫她把頭髮擦乾,蘇蘭芷舒服的舒了口氣,歪在貴妃榻上看書。
沈嬤嬤進來,接過文佳手裡的活兒,給蘇蘭芷梳著頭髮,蘇蘭芷問:“查到什麼了?”
沈嬤嬤說:“僖嬪娘娘搬進鹹福宮之後,發了好大的火,不斷咒罵德嬪娘娘,說德嬪娘娘陷害她。老奴讓人查過,據說是皇上去儲秀宮看望德嬪,卻正好看到僖嬪正在罵當時還是貴人的德嬪,還推了德嬪一把,害德嬪跌倒在地,皇上因此認為僖嬪心思惡毒又無容人之量,併為安慰受了委屈的德嬪,才會讓僖嬪遷宮。不過根據僖嬪咒罵的內容來看,好像是德嬪故意惹她發火,她並沒有推德嬪,是她自己摔倒的,至於實情如何,老奴尚未查出。”
蘇蘭芷擺擺手:“不用查了,陛下已經有了定論,那就是事實,咱們聽著便是。”
沈嬤嬤點頭道:“是。主子,德嬪娘娘心思細密又狠得下心,咱們是不是該防備著些?”
“自然是要防備的,不然我要你找人盯著她作甚?不過也不用太把她當回事,她把僖嬪踩下去,注意她的不止咱們,只怕更寢食難安的是承乾宮那位,咱們一邊看戲就是。”
沈嬤嬤說:“論理,六阿哥養在皇貴妃處,德嬪應該親近皇貴妃才是,老奴冷眼看著,滿不是這回事!德嬪除了請安,竟從不往承乾宮去,連去探望六阿哥都很少,可又有人看見她偷偷摸摸在承乾宮外張望,難道說,皇貴妃還把持著六阿哥不許她這親孃見不成?”
“皇貴妃自然不願意養的兒子與生母親近,可宮裡誰不知道六阿哥生母是德嬪?皇貴妃瞞不住,更不會做攔著德嬪不讓她見六阿哥的蠢事,德嬪不過是做給人看罷了!她若光明正大去探望六阿哥,皇貴妃也不好說什麼,可她如此做派,讓旁人怎麼看皇貴妃?只怕皇貴妃心裡也不舒服,對六阿哥便是再有心親近,有德嬪在,她也總會有心結。”
“主子是說,德嬪是故意的?她這樣做有什麼好處?不是害了六阿哥嗎?”沈嬤嬤不敢相信。
蘇蘭芷冷笑:“好處?嬤嬤看不出嗎?她這一番表演,不就入了陛下的眼,得了寵幸,懷了身孕還升了位份,哪一樣不是好處?至於六阿哥,那是皇貴妃的兒子,與她何干?如今她肚子裡的才是寶呢,再生一個兒子自己養著,豈不比六阿哥貼心?”
沈嬤嬤嘆道:“德嬪娘娘真能狠得下心……”連自己的兒子都能算計,這樣的女人未免太可怕些,怪不得主子很早就對她重視異常,她確實值得重點關注,今日她敢算計僖嬪、算計皇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