祚帝免官,正一肚子怨氣。因此,與章奴一拍即合。於是,暗自串通三百士兵,逃離遼軍,越過鴨子河,去找耶律淳商議。
同謀者,還有個銀州刺使耶律術者。術者聽說章奴逃離,已過鴨子河。於是,也匆忙帶幾名部下逃離部隊去會章奴。
按說,百萬大軍,逃跑三百多人,也算不了什麼。其他軍隊又都掌握在天祚帝手裡。完全可以待戰鬥結束,再回頭收拾他們。
何況,事發後,天祚帝立馬採取了補救措施。他把章奴等臨陣脫逃的事,寫了親筆信,派行宮使者乙信將書親自交與耶律淳。天祚帝也清楚,他這個叔叔是個謹慎怕事的人。有了這封信,他完全可以放心,不必再為此事勞神。
耶律淳頗有人望,但也確是個怕事的人。看樣,謀立之事,事先,他不能一點都不知道。因為,不但他的內弟蕭敵裡,參與謀立的還有他的兒子阿撒。事先,如果他沒有默許的意思,章奴能下那麼大的賭注嗎?
老奸巨滑的章奴,沒有親自去找耶律淳商量。而是先派蕭敵裡和阿撒去投石問路。
事到臨頭,耶律淳果然犯琢磨了。他感到此事不妥,前方尚有百萬大軍,竟然要謀立皇帝,章奴做事實在草率。為此,他把內弟和兒子軟禁起來,以觀事態的發展。這時,乙信送來了天祚帝的信。耶律淳看到信中詳細的述說了章奴們臨陣叛逃,有不臣之心的狀況。耶律淳當著使者乙信的面,如喪考妣,號哭著,忍痛割了內弟蕭敵裡的首級,包了。親自提拎著,隨乙信趕到軍中,去向天祚帝請罪。天祚帝對他的叔叔進行了撫慰,並且待之如初。
這事到此,本來已有了較圓滿的結局。可天祚帝看到始作俑者章奴尚逍遙法外,他甚至怕章奴興風作浪,領夥人去偷襲離宮別墅。因此,他把追剿章奴當成頭等大事,而把虎視眈眈的異族大軍置之腦後。竟然下令班師。費九牛二虎之力調集上來的百萬大軍,又浩浩蕩蕩地開了回去。
這就是剛愎自用,愚蠢至極的天祚帝。
為了安全退卻,他耍個小計謀,竟使金軍毫無察覺。
他們滿以為擺脫了金兵追襲,可哪裡知道,金兵吃飽喝足,將士們卻一呼聲的要去追趕遼兵。他們分析說,遼兵的退卻,無疑顯露出怯懦。
阿骨打聽了將士們的話,沒有迎合,卻當頭潑了盆冷水:“敵人來了,不敢迎戰。敵人退了,才想去追擊,想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勇敢嗎?”
話裡面流露出對深溝高壘的不滿,眾人聽了,都感到十分惶愧和不安。
“敵人誠然要去追的。”阿骨打把話拉回來,“不只是要追上他們,還要把他們一舉擊潰才行,別到時候怯陣了。要追,就輕騎簡從,每人只帶三、四天的口糧,馬帶三、四天的草料,其餘的扔掉。估計三天可以追上敵人,還餘一天的糧草,足可以維持到拼殺結束。想活命,就只有戰勝敵人,獲得糧草,否則,則全軍覆沒。你們敢如此去追擊嗎?”
“敢!有什麼不敢的!”
“這樣的好機會放過去,早晚我們會被他們殺了。”
將士們七嘴八舌呼應著。
阿骨打這才下令諸將士減輕裝備,整頓隊伍,急速追擊。
阿骨打這招,與破釜沉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將士們惟恐追之不及,耽誤了時日,等於不戰自斃。因而,馬不停蹄,曉行夜宿,十分踴躍。
前面說過,遼軍帶著數月糧草,輜重成累。每天只行三、四十里路,金軍第三天,便在護步答崗追上遼軍。只見:
番漢旗幟舞,
疑是落彩雲。
馬踏凍土地,
步碾雪升塵。
畫角連營響,
鼙鼓動地聞。
刀槍耀冷日,
斧鉞凝寒魂。
天子乘革輅,
大纛引御林。
三軍何所似?
不啻天兵臨。
阿骨打見遼軍已近,立馬令隊伍停了下來。他要觀察一下敵情,和諸將商議一下進攻的方略。
天祚帝見金軍趕了上來,忙令三軍收束住腳步。儘管隊伍有點尾大不掉,最終還是調動開來,布開陣勢,準備迎敵。
護步答崗,一個不高的丘陵,上面長滿枯黃的榛柴和稀疏的野草。這個很不起眼的地方,實在值得大書特書,遼的百萬大軍與二萬金軍,即將在此進行生死較量。
遼國兩路先鋒都統,一個是圍場使阿不,騎著一頭公駝鹿,頭上長著七叉八叉的大角,顯得很雄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