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法,其實口罩女也蠻可憐的,中國人都講究一個入土為安,她都成了乾屍了,怨氣大也情有可原。
只不過一想到真的跟這屍體過一輩子,我的心塞的就不行。
“王老師,要是結婚了,我不用抱著這屍體睡覺吧?”我吐夠了,小聲問了句。
王維眼睛一亮,嚇了我一跳,他說,小夥砸,嫩牛逼,我看好你,這種屍體都不放過,你膽大,你隨意,不過難度別太大,折騰斷了胳膊腿的,不太好。
楊兵現在情緒稍微控制住了,放下手,看著自己床底下那成乾屍的姑娘,嘴裡小聲叫了句,倩倩,這段時間站我床頭上的是你麼,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早說是你的啊,爹想你啊,爹想了你二十多年啊,可是我為什麼現在才知道,才知道你就在我下面啊!
你死的慘啊,爹心裡過意不去啊,這二十年,爹常常想你啊,爹感覺對不起你,我連你墳都不敢去上,誰知道你就在我身邊啊,倩倩啊,我的好倩倩,你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啊,你的頭呢,你的頭呢倩倩?爹沒用啊,二十年了,還是沒給你找到頭啊!你帶我走吧,帶著我走吧!我活夠了啊!
楊兵說著這話,衝著口罩女的屍體就磕起頭來,幾下都實打實的砸地面上,出血了。
我嘆口氣,說,楊爺……那個,誰,楊兵,我見過你閨女,現在她挺好的。
感覺叫爺爺挺彆扭的。
王維踢了我一腳,讓我別亂說話,楊兵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也沒聽見我說的。
後來楊兵哭夠了,找來斧子把床砍爛,然後把他姑娘的乾屍抱起來,紅著眼就往門外面走。
王維喊了句,楊老頭,你腦子有毛病是不是,你姑娘要嫁給這小夥砸了,你抱著上哪去?
楊兵頭也不回,到了院子裡,看見我們跟出來,他說了句,你們別跟著我了,要麼行行好,抱著我哥跟我一起來,要是不想,你們就趕緊走吧,我活夠了,別逼我了。
王維估計怕事情真壞了,少有的嚴肅起來,跟我說,小夥砸,趕緊去攔著,不然真出事,這女屍不能落土,沾上土之後就會招兇,到時候真被色鬼玷汙,你就帶綠帽子了。
我心裡膈應,王維踹我一腳,喊,你姥姥生氣了,你想讓你村子的人都死光啊!這還沒解決問題呢!
“楊爺爺!哎,不對,楊叔,你先站住,我跟你說個事。”我跑著追了過去。
我在大門外面截住他,想厚著臉皮攔住,可是一看見楊兵的臉,我呆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本來英氣十足的爺們漢子,就連那皺紋之前盤桓的像是傲骨傷疤一樣,現在眼神空洞木訥的絲毫沒有靈氣,掏空了,皺紋一下就鬆開了,起伏間全是悲傷,整個臉上蒙著一片死氣,機械而又執著的往前走。
只是提線木偶,心死靈空。
他那沒神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下,冰冷的像是被攝像頭掃過一樣,精密依舊,可是沒有人氣,沒有任何停留,行屍走肉的往前走著。
王維過來,見我沒攔住楊兵,罵了句,小夥砸,你鹽店裡談天啊,鹹的沒事做了啊,咋不攔住他。
我看著楊兵的背影,說了句,那是他姑娘。
王維說,我沒說是我姑娘啊,快點的,碰見土之後,事情就壞了,走走走,趕緊去搶過來,那是你媳婦,你必須上心。
說著王維就往前走,可他扭過頭來,發現我往回走了,過來拍我頭一下,喊,嫩有毛病了啊!嫩爹個蛋裡,老子給你操心上火的,你想幹吊?
“那是他姑娘!死了二十多年的姑娘,死了二十多年被釘在床板上的都他媽的曬成乾屍的親姑娘,從他身上挖出來的一塊肉啊!他多難受啊,他就想把他姑娘埋了啊,活著不能好好活,難道死也不能有個落腳的地嗎,要是你閨女,啊,你知道你閨女被釘在床板上二十年,你心裡是什麼滋味,人心都是肉長的,親閨女,那他媽的是親閨女啊,說不定都被老鼠蟲子的掏空身體的親閨女啊!”我很激動,有點語無倫次了。
王維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說這個,有點意外的看著我。
我走到楊兵家裡,抱著楊武的屍體跟著楊兵往前走,說實話,這是我第二次這麼近的接觸屍體,我心裡還是有點膈應的。
我路過王維身邊的時候,他喊了句,小夥砸,嫩爹個蛋,你來真的啊,嫩媳婦要是鬧起來,我可制不了!
見我沒理他,王維扯了我一下,說,嫩個狗熊,是不是就不想娶她,我跟你說,你姥姥會生氣的!
生她奶奶個腿!我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