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便是一樁了不得的事情,真相未明,李陵不願多惹麻煩,尤其不願牽扯出渾邪王與日(石單)來。
回到顯明障,正值晌午,剌眼的太陽曬得大地一片滾燙,李陵耐不得熱,將身上的牛皮鎧甲脫了,斜搭在馬背上,自己則下了馬,緩步向隧門走去。周圍蟲聲唧唧,隧中卻異常的寂靜。那顯明障本不如何闊大,加之又新建了十多個帳蓬,越發顯得狹窄起來,只是院子裡一個人影不見、一句人聲不聞,即便在白天,也給人一種鬼氣森森、死氣沉沉的感覺。
李陵上前拍門,好半天,才聽到裡面有腳步聲響。那腳步聲到了門前便停了,彷彿有人正透過門上的望孔向外張望,接著便是一聲歡呼:“軍候,你可回來了。”李陵聽出正是出頭的聲音。
出頭開了門,接過馬韁繩,跟在李陵身後,興奮中帶了幾分埋怨和關切,只聽他一連聲的說道:“軍候,你這一日一夜到哪裡去了,可急死我了,你不在隧裡,障裡又生出許多事來。唉,還等著你拿主意哪!”
李陵看了他一眼,問道:“出了什麼事?”出頭說道:“昨日,一個軍士怕染上疫病,想偷偷地溜出障去,被莽何羅逮到了,莽何羅抽了那人一頓鞭子,還把他和幾個得了疫病的軍士關在一塊兒,說,你不是怕得病麼,這回還非讓你得上不可。”
李陵笑了笑,說道:“莽何###得不錯,只是罰得重了些,抽他幾鞭子也就是了,何必非要他得上疫病。你呆會兒將那人放出來,單獨關進一間屋子,過幾日要是沒事,就讓他和咱們同住。”說到這兒,李陵嘆了口氣:“這病來得如此兇猛,心中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們絕不可任人逃亡而坐視不理,這口子一開,以後逃跑的人就更多了。”出頭“哼”了一聲,說道:“這些人跑不跑一個樣,一個個全悶在帳蓬裡不肯出來,今天的哨還是我替他們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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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行剌(6)
李陵點了點頭,問道:“還有呢?”
出頭雙手一合,興沖沖地說道:“軍侯,你不是很討厭那個莽何羅麼,今日一早,他和管大鬍子都被都尉抓走了……哼,真是報應不爽,叫他兩個狂,這回可有他們受的了……先前我還以為咱們都尉是個不明是非的糊塗蟲,如今看來,倒是很明事理的一個人……軍候,你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與他聽了吧……”
李陵目光霍地一跳,忙問道:“都尉將他二人抓走了……那是為了何事?”
出頭不解地看著李陵,說道:“還能為了什麼?他二人上次擅開障門,放了老鼠進來,以致軍士染病,惹了多大的麻煩……都尉府派人向全障公示了莽何羅、管敢二人的罪名,聽說還要傳檄所轄各亭障烽隧,務須以此事為戒,提防匈奴人再施詭計。都尉還帶來口信,大大誇獎了軍候一番,說軍候精明強幹、公而忘私,對手下毫不偏袒,若非軍候向都尉舉發,那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李陵聽著,臉色漸漸沉了下去:“這劉都尉出而反爾……他究竟想做什麼?”他心中模模糊糊現出一個可怖的念頭,這念頭令人不寒而慄,似乎整件事背後隱藏著一個絕大的陰謀,然而自己身在局中,對一切卻又一無所知。
出頭見李陵神情凝重,不由得住了口,李陵回頭望著他,問道:“怎麼不說了?”出頭嚥了口唾沫,抬眼小心地看了看李陵,說道:“我二哥來了,他想見軍候。”
李陵怔了一下:“你二哥?”出頭笑道:“他原和我一樣,是長秋障的軍士,後來都尉調他去了肩水金關,如今是那裡的什麼……關佐,這些官名我也記不大清……他叫霍光,軍候忘了不曾?”
李陵微哂道:“噢,原來是他……從一個軍士直擢到關佐,升得好快啊。”他拍了拍出頭的肩膀,說道:“出頭,你可要和這個霍光好生相處,他在肩水金關呆不了多久,多則一年少則半載便要去長安的。你日後的前程多半那靠他了。”見出頭懵懵懂懂地聽不明白,李陵也不再說,只問:“我和霍光互不統屬,他見我做什麼?”
出頭說道:“我不知道,二哥說有件天大的事要與軍候商量。”
李陵喃喃自語道:“天大的事……真有天大的事他該去見都尉才對,如何巴巴地跑來找我商量……他在哪,我見見。”
只相別半月,霍光身子又壯健了不少,他頭戴細紗冠子,繫著金銀錯帶鉤,一身簇新的鎧甲,結束得一絲不苟,看上去神采奕奕、英武不凡。見了李陵,霍光撩衣跪倒,便要磕頭。李陵將身子一讓,說道:“你我現是平級,霍兄弟他日造就更是遠勝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