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毓圻早就聽聞這位八賢王的厲害,知道如此說下去,聊到明日,也是無濟於事,當下便直言不諱的說道:“今番登府拜訪,實有一事相求,還望廉親王施以援手。”說完,他瞥了胤禩一眼,才接著道:“能否請廉親王明日一早進宮,懇請皇上在諭旨中註明,迎娶公主的乃是孔家嫡房次孫。”
胤禩聽的不由暗笑,這孔毓圻的算盤倒是打的精,衍聖公爵位的傳承,歷來皆是嫡長房嫡長孫,這一註明,等於是逼著貞武公開宣告。朝廷不插手衍聖公爵位的傳承,而且孔家嫡次孫一脈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抬籍入旗。
只是貞武會如此好說話嗎?胤禩眉頭不由微微一皺,按理,貞武不存在逼迫孔家抬籍入旗。孔家乃是萬世道統之宗,抬籍入旗將會引發什麼後果?天下的官紳士民會是何反應?這事還真說不準,沒把握的事情,貞武豈會如此草率?不過,世事無絕對,貞武的想法歷來與眾不同,誰知道他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
略微思忖。胤禩才開口道:“此事,本王只能幫著去探探皇上口風。”
見胤禩一口應承下來,孔毓圻不由大喜,他來此的目的亦就是指望胤禩能夠幫忙探探口風,以便再尋思對策,當下他便起身一揖,道:“素聞廉親王重情重義,果然是言下無虛。此番援手之恩,孔家必銘記於心。”
次日,早朝之後。回到乾清宮西暖閣,貞武便吩咐更衣,雖然是早晨,但袍褂齊整的端坐近一個時辰,還是悶熱的慌。
高進喜與幾個小太監幫著除下龍袍,見貞武后背微微見汗,便躬身請示道:“皇上,是否沐浴後再更衣?”
貞武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必,命人備轎。準備起駕回暢春園,夏日裡,還是暢春園住著清爽。”微微沉吟,他又接著吩咐道:“秀女的複選也移到暢春園。”
“喳,奴才這就去傳旨。”高進喜說著便躬身退了出去,轉眼間。他又匆匆趕進來稟報道:“啟稟皇上,廉親王胤禩在外遞牌子求見。”
老八有什麼事?難道是為滿漢聯姻?貞武也沒多想,便吩咐道:“宣他進來。”
待胤禩進來請安見禮後,貞武便擺了擺手道:“八哥無須多禮,賜座,賞茶。”
一路進來,胤禩便見太監在準備步輿,心知貞武是準備返回暢春園,謝恩落座後,他便謹慎的試探道:“皇上,本朝入關以來,對衍聖公一族禮遇優渥,公主下嫁孔府,不僅是千古佳話,也是昭顯本朝尊孔崇儒,尊師重道之意。”
貞武瞥了他一眼,含笑道:“八哥有話儘管直言。”
“回皇上。”胤禩微微躬身道:“衍聖公孔毓圻昨日到微臣府上,懇請皇上能在諭旨中能註明迎娶公主者乃是孔府嫡次孫。”
貞武一聽便明白過來,孔毓圻這是擔心自己插手衍聖公的傳承,將衍聖公一脈變相抬籍入旗,他不由微微一笑,道:“八哥對此是何看法?”
難道貞武真的有意將衍聖公一脈抬籍入旗?這事禍福難料,極有可能引起天下士子的反感,稍一沉吟,胤禩才斟酌著道:“回皇上,先聖為萬世道統之宗,衍聖公一族亦是天下讀書人之楷模,微臣竊以為,朝廷不宜將衍聖公一脈抬籍入旗。”
貞武微微頜首道:”衍聖公一脈抬籍入旗於朝廷並無益處,徒惹笑談,朕也無意干涉衍聖公傳承,諭旨發往京報,朕已經言明公主所嫁乃是孔家嫡次孫,八哥現如今才來,京報怕是已經出刊了。”
聽的這話,胤禩心裡不由一鬆,他不是不知道京報今日出刊,這事並非是要貞武改口,如果能夠追補宣告,效果更佳,孔毓圻應該也是存著這份心思,這點小心思自然不能明說,他忙躬身道:“微臣慚愧,險些誤了事。”
稍一沉吟,貞武便轉了話題,“滿漢聯姻,昨日應該就傳開了罷,內城是何反應?”
對於這事,胤禩早料到貞武會問,當下便道:“回皇上,如今旗民的生計不愁,大規模抬籍,宗室勳貴是極力贊成的,此舉對他們可謂是有益無害,但對普通旗人而言,還是稍有微詞,旗人數量增加在無形中加大了他們當差,入仕的壓力。”
“對於滿漢聯姻,你是何看法?”貞武饒有興致的問道。
微微沉吟,胤禩才道:“滿漢聯姻既能平息滿漢之爭,也能收攬漢員人心,還可擴大八旗規模,實是一舉數得,不過,臣竊以為此事也有弊端。”說到這裡,他不由瞥了下貞武的臉色。
貞武微笑著道:“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八哥心裡有想法,直言便是,無須顧忌。”
胤禩點了點頭,才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