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我。忽然他站起來,似乎知道有人窺探似的,伸手關了隔門。於是監視器和我的腦子都陷入一片晦暗之中。
我懷疑吳大德敏感到了什麼,就在這天下午,他突然來到保衛科檢查我們的工作,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掃來掃去。他問最近發現什麼問題沒有,我彙報說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有天小劉發現有個幹部在三號電梯裡對一個女辦事員動手動腳。吳大德蹙著眉說,保衛科責任重大,一定要嚴守政治紀律,有什麼事首先向他彙報,不能向外傳播,不能說的事堅決不說。他離開時,我殷勤地問,秘書長您的電腦正常了吧?他居然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我想看看他的表情都沒看到。他好像有點心虛。當然,我也是如此。
也許,我在窺探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窺探我?
這一天,我到蓮花湖居委會參加了一個社會治安工作會,碰到了婁剛。我沒有與婁剛正面接觸過,但在各種場合見過他多次了。他坐在我對面,一邊做筆記,一邊用眼睛瞟我。他的眼神陰鬱而犀利,像利刃上閃爍出來的寒光,颳得我的臉生疼。很顯然,他曉得我是誰。我不想示弱,我也偶爾陰陰地瞥他一眼。他是我初戀情人的丈夫,我是他妻子的初戀情人,這種關係使得我們像兩隻好鬥的公雞。但是,他的神態裡好像有更多的內涵,換句話說,他的眼光比我的更職業。所以,交換幾次目光後,我就有點心慌意亂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散會時他徑直走到我身邊,伸出手說:“你好,徐科長。”
我伸出的手立即被他握疼了,但只能忍著,我說:“你好,婁所長!”
他說:“看來,你早就認識我了。”
我說:“是的,就像你早就認識我一樣。”
他說:“幾時一起喝杯酒?”
我說:“行,願意奉陪。”
“你似乎對我很戒備?”
“你也好像對我蠻警惕啊。”
“職業習慣。”
“彼此彼此。”
他咧咧嘴,勉強地笑了一下,轉身就走。我想讓他給吳曉露帶個好,話到嘴邊又咽下了。我不能自討沒趣。我還想問問他,吳曉露是不是也揪他的耳朵,如果不揪,那可能是心疼他。當然這更問不出口,我只能想想而已。他的背有一點駝,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的。轉念之間,我就有了同病相憐之感,於是那個遠去的背影變得親切了。
再一次將眼睛湊到監視器前時,我覺得我還代表了另一個人。
第二部分
方為雄在局黨組的排位處於最末,按照約定俗成的原則,他的辦公室安排在位置最次,也就是靠近樓梯的地方,凡是找局長副局長的人都要從他門前過。所以,一聽到樓道里橐橐橐的高跟鞋聲,他就曉得劉玉香屁股一扭一扭地又要到局長那裡去了。職務的提升煥發了劉玉香的青春,臉上成天掛著笑,碰到拾垃圾的也要問聲好,兩個奶子聳得更高,身上的香水味愈發的強烈,燻得人鼻子直癢,往局長室也跑得更勤了。她的得意刺激了方為雄,他心裡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那橐橐之聲帶給他一種緊迫感和危機感,恍惚之中,似乎她
不是走向局長室,而是走向他在局長身邊的那個位置。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他是不可替代的,頂多是重要性有所下降而已。
橐橐橐橐,劉玉香的兩隻小蹄子踏過來了。然而這一次,它沒有響向局長室,而是優雅地一拐彎,將一串清晰的聲音省略號一般撒播到了他面前。方為雄有些吃驚,看著那張被笑意鼓脹著的臉,疑惑地說:“劉科長,你走錯地方了吧?”
劉玉香的笑容凝固了,噘起嘴道:“方組長,我哪裡得罪你了?不要諷刺人嘛,雖然我到你這裡來得少,也是為了避嫌嘛,畢竟我們關係不一般……”
方為雄忙說:“劉科長,你千萬別這樣想!我們是正常的同事關係,我也不分管普教科,你還是多向局長彙報吧。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不怕做錯事,只怕跟錯人,你緊跟我是沒有用的。你也看得出來,我不是績優股,沒有成長空間,誰被我套牢誰吃虧。再說,現在你遂了心願了,也是局長身邊的人了,還是少到我這裡來吧,這對你我都不好!”
“我是投機商,勢利眼?你要這樣看我,我真要傷心了。”劉玉香靜默片刻,又說,“不管你怎麼想,這一次,我還得感謝你。我曉得是你第一個出來支援局長的動議,否則就不會這麼順利。幾個副局長其實心裡都有不同意見。”
“我不過是應聲蟲,既向局長表示了忠誠,又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