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吃什麼?
“大人,上我的車吧,保證舒服又方便。”看到福蘭走近,一個機靈點的車伕急忙堆出笑容,嚷嚷道。
“去碼頭多少錢?”
“三個銀意奧,如果您不打算搭乘我的車回來,還需要多加一個銀意奧。”車伕討好地說,“您知道,入城是要交稅的。”
旁邊的車伕看到同行有客上門,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有幾個張了張嘴,又把話憋了回去。
行有行規,在驛站馬車的圈子裡,故意壓價攬活和互相搶客,都是要不得的行為。
觸犯了規矩的人,說不定哪天晚上,馬車的輪子會被鋸斷,甚至昂貴的駑馬被下毒毒死。
這種事即使鬧到行會的大人物那裡,也得不到幫忙,反而招來嘲諷和不守行規的惡名。
官僚有官僚們的規矩,商人有商人們的規矩,就算是乞丐,也有屬於乞丐們的規矩。
人類的社會,就是由大大小小的規矩,組成了次序。
馬車緩慢駛出費都的城區,出城後,速度猛然提高了不少。
港口處於離費都主城區三十多公里的入海口,實際上是擁有著各種設施,半獨立於主城的大鎮子。每天無數的貨物在那裡下船,運往城裡的大小商鋪,再由商鋪流通向付得起價錢的地兒。
費都到港口的道路修建得寬廣平整,足夠同時容納十輛馬車並駕齊驅,還塗上一層厚實的黑色瀝青,有錢人歷來在財路上絕不吝嗇。
不少人說,只要站在這條黑馬路旁半個小時,你所見到的財富頂得上自己一輩子的收入。
比起老城區破舊的道路,和新區在鬧市限速的規定,這條路無疑是合適飈車的好地方,福蘭把頭伸出車窗,享受撲面而來的勁風。
“噢,我的好先生,太危險了。”餘光瞟到福蘭舉動的車伕,努力側過頭,頂著風大聲警告,“以前有位老爺,就是這樣被對面駛來的貨車掛到,腦袋和身子分了家。”
“分家?”
“對,分家,一眨眼的工夫,半哩長的路都染成了紅色。”車伕誇張地叫道。
不到一小時,驛站馬車就拐進了港口。
福蘭付了錢,在路旁深呼吸了幾口,海邊空氣中特有的腥味,比離得稍遠的費都主城,更加濃烈。
港口的青石板路面永遠是潮溼的,沒人可以分清路上的水跡,是海浪的遺物,還是工人們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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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生的活屍:聖徒(25)
在這個半弧的港灣,一艘艘小船穿流不歇將停泊在半海哩處雙桅橫帆貨輪上的貨物卸下,運回大小不一的十幾個碼頭。赤膊著上半身,只在肩膀處搭上厚皮墊的精壯工人,吆喝著把一捆捆重得驚人的貨物扛起,搬送到百米外的貨車場。
早以等待多時的雙馬貨車,一刻不停地將玻璃、絲綢、海鮮、漆器,種種維持著費都人生存與奢華的東西,運送到主人的手中。
辛苦了幾個月的水手,一窩蜂填滿了所有的小酒館,揮霍著將工錢換成了麥酒和姑娘窈窕的身體,時常能看到爛泥般的醉漢,躺在小巷裡呼呼大睡,但等到海船的號角響起時,他們馬上帶著滿不在乎地神情,踏上不知道未來的航路。
整個港口,彷彿巨大的蟻穴,看似混亂實際分工明確。
福蘭避讓開一隊正搬運著木箱子的碼頭工人,即便箱子密封的很好,福蘭還是聞到一股酸澀的刺鼻氣味。那應該是剛從圖蘭卡運來的,叫大麻的植物葉子。
費都的有錢人喜歡將大麻葉搗碎後混入菸草中抽吸,這類經過特殊加工的香菸價錢貴得嚇人。
福蘭父親的筆記中記載過這種植物,大麻葉在止疼方面效果不錯,但抽多了,容易令人變得神經兮兮的。
所以父親把它歸納到“毒藥”的範疇裡。
總有人花大錢來抽毒藥,這叫福蘭覺得滑稽。
一路下來,福蘭打聽了三家船行,回答都是,“尊敬的先生,我們並不提供短途客船服務,小貨船也空閒不下來,您也許能去十四號碼頭打聽,那裡是停泊漁船的地方,一點小錢就能讓漁民們像護送國王般將您送到目的地。”
十四號碼頭並沒有空船,早起的漁民在天微蒙時就駕著小拖網漁船出發,在無邊無盡的海上追尋著鰻魚、鱈魚、金槍魚、沙丁魚們的魚群所在。
“為什麼法師都這麼孤僻,喜歡把住所建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呢?”福蘭無奈地想,他拐進路過的一家小酒館,準備先填飽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