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俞清瑤回到侯府後,往凝暉堂見杜氏。冬雪皚皚,院子裡的那些月季都枯萎了,早收了下去,只有幾株山茶依舊在冰雪堆裡,濃綠的不改顏色,高大的廣玉蘭則掉光了,顯得光禿禿的。屋內,玻璃缸裡幾尾紅鯉魚遊得暢快。
杜氏還是平常樣子,丟了幾粒魚食,引得紅鯉魚不停的擺著尾巴,吐著泡泡。晃動的魚缸,倒映著杜氏清傲如梅的面容。
以前,俞清瑤從來沒覺得這樣隨意的動作,會有“安穩”“愜意”的感覺。應該說,她被前世影響太深,對杜丘總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大概,她從來沒真正瞭解杜氏吧?
“回來了?”
“嗯,讓舅母擔心了。
“自家骨肉,何必如此。”
杜氏嘆口氣,看俞清瑤面上的神情比往常多了些淡然隨和,似乎回到在大金嬤嬤手下學規矩時,看似柔弱的外表,內裡堅定的意志,不為外物動搖。想著這半年多來,外甥女的不容易,越發憐愛,
“這幾日,儘量少出去吧!你娘,唉!論理,舅母不該多言,只是此事關係你與子皓的終身,舅母必須坦言。惠太妃上書五日了,朝廷上下爭持不休。未免口舌……”
“清瑤明白。”
“嗯,舅母知道,你一直是個明白孩子。”
說了幾句,便讓俞清瑤緬去休息。
出了凝暉堂,俞清瑤抬頭望天,見陰鬱的天空雲層厚厚的,彷彿積著雪花又要撕棉扯絮似地。她不想走掃空的雪道上,繞到枯萎的草地,咯吱咯吱聽著踩雪的聲音。心思不知不覺,飄向遠方。
杜氏······尚且會說幾句暖人心的話,虧得自己一直心存怨恨。怨恨她不接受自己做媳婦,看著衣食住行,樣樣關心,其實是假惺惺的做給人看—如今想來,何其冤枉舅母啊!換了旁人,怕是也不肯接受母親失德的女兒做媳婦。而舅母肯衣食看管周到,已經夠厚道了!
舅母舅母,為什麼連沒有血緣關係的舅母,都知道她不容易,能體貼為她著想?
她錯怪了多少人,又誤把多少人當好人了?
也許重生,就是讓她來糾正錯誤吧?
俞清瑤輕輕的撥出一口氣,回頭一看,只見後面兩排整齊的腳印,踩雪的聲音讓她心情微微放鬆。再轉回頭,發現自己走到了嶙峋館。
好久沒看舅舅的收藏了。
那段時間為討好舅舅,著迷的研究各種冷冰冰的石頭,現在想來,也挺有趣味。想了想,她沿著甬道往裡面走。這裡的守衛婆子比較少,她又熟知路徑,很快走到舅父的珍藏館了。
“你瘋了!我早跟你說過的!你要是不答應,為什麼要娶我妹妹!”
菱花窗裡傳來舅父的怒吼聲。
一七二章 冰嬉
俞清瑤飛揚的思緒,立馬盡數收了回來,其他書友正常看:。瞅了瞅周圍環境,見這裡四面通暢,隨便來一個人都能看到她,不由得大急,又不想錯過舅父與父親私下交談,偷偷靠在花樹後面,用銀鼠披風遮蓋著。這裡四處都是白雪,幸好人跡罕至,並沒有人精心的像凝暉堂,把雪花都打掃乾淨。
“你急什麼,我還沒動作呢!”
“你、你,你讓我說什麼好?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爹爹要把霓裳嫁給你,你是怎麼保證的?你說,會‘待她如珠如寶,視她為此生唯一妻子’!你發過誓的!”
“我沒反悔啊!”
耳邊傳來父親漫不經心的話語,俞清瑤立刻勾勒出父親放蕩不羈的的形象。她咬著唇,母親那邊靠不上,她只有父親了!卻不知父親,要如何對待紅杏出牆的母親?
世間任何男子都無法原諒不忠的妻子吧?若是父親心存怨恨,一心逼母親去死……她要如何自處?雖然,她已經在父親面前說過,自己姓俞,永遠姓俞。
沒等俞清瑤的糾結完畢,舅父又一次咆哮著,“你還敢說!”
“當年我便提醒過你,我妹妹霓裳,滿腹的詩意才情,滿腦袋的風花雪月,她是被我爹和祖母寵大的,嬌生慣養,沒什麼心機,要是你一心做紈絝子弟,願意隨她到天涯海角,一輩子哄她陪著她看花開花落,談詩論畫,我贊同這門婚事!若不能,你趁早不要娶她!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就算你想跟我們家聯姻,還有怡妹妹,她容貌差了一等。但性情柔中帶剛,激進進取,你要想建功立業,其他書友正常看:。她比霓裳適合。”
“你忘了自己的怎麼回答我了?你說,你會待霓裳好。她要星星,你不給她摘月亮。她要去東邊,你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