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江大娘一眼,轉身上樓,拿了匹錦下來。
江大娘和江二嬸見那華麗的織錦,再不懷疑清啞能力;而清啞雖然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卻舉止從容大方,一點不怯人,她想,就算真是個啞巴也能娶了。
吳氏適時地解決了她最後疑慮。
她拉著她們去廚房,看清啞炒菜。
清啞炒菜的時候,蔡氏在下燒火,她必須要吩咐:什麼時候要大火,什麼時候要小火,這就不得不開口說話了,也證明了她不是啞巴。
阮氏蔡氏也有意不插手,所有切菜配菜都是清啞自己來。
那個刀工,江大娘自覺做了幾十年飯,也比不上她。
清啞炒了幾個菜,展現了手藝,便開飯了。
那味道自然不必再贅述。
飯後,一切都水到渠成:經雙方一番議論,這門親便定下了,並約好八月十五這天江家二老和媒人親率江明輝上郭家下定。
八月十五,寓意團員麼,是個好日子。
這一切,清啞絲毫不知。
她吃過飯,又上了樓。
她可不是偷懶不幹活,她有正經大事做。
她在研究織錦!
在她前世,織布也好,織錦也好,手工已經失傳,被列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只有少數老人會。清啞旅遊的時候,有幸見過紡車和織機,並對黃道婆其人其事產生強烈興趣。為此,爸爸幫她找了許多資料,讓她參考。但也僅限於參考而已,她並沒有機會親自嘗試。
所幸,她對毛衣編織很感興趣,又很有天賦。
今生,託原主的福,她精通織錦和織布。
兩世知識融合,她心生宏願:要像黃道婆一樣做出一番成就來。
前世她努力藏拙,儘量過得平淡,也不過如此。
今生她想換一種活法,若能綻放光彩,她不介意被萬人矚目。
所以,她買來紙筆後,便埋首設計織錦圖樣。
設計織錦很繁雜,先在紙上以縱橫交錯的經緯線打出網格圖,在其上繪出圖案。每一個縱向方格代表一根彩色經線,每一個橫向方格代表一根彩色緯線。花樣越複雜,變化越繁多。所涉及綵線顏色越多,設計越複雜。
前世,她常繪這種圖,卻是為編織毛衣設計的。
她能用兩根竹針,外加一根鉤針,織出涉及六七種顏色圖案的毛衣,比機器織的還要精美。
但織毛衣用的最細的線,也比絲和紗線粗許多倍。所以,同樣的圖案,要想透過機器織出來,不僅要將創意圖放大許多倍,還要考慮機器的功能,或者改進織機,否則,任意新增改進是沒有用的。
首先,這是一項需要潛心鑽研的工作。
經年累月、持之以恆是肯定要的,不然光盯著那密密麻麻的網格圖,就能看得人頭暈眼花,更別說設計花樣變化和織錦方法了。
清啞不缺恆心和毅力,也能坐得住。
當她用心做一件事的時候,通常心無旁騖。
其次,這還是一項需要豐富靈感的創作。
清啞這方面的靈氣不敢說逼人,也超出一般人許多。
她很自信自己能做出成就來。
事實上,她很快就證實了自己的能力:在現有條件基礎上,她自己設計了花色圖樣,能很從容將它織出來。之前拿給江大娘她們看的,就是她前些天織的。
眼下她在做的,卻涉及改進織機的創意。
這個很難!很難!很難!
所以,江大娘她們來來去去,她一概無心理會。
正埋首桌前,郭巧和郭儉上來了。
叫了兩聲“小姑”,也沒得到回應。
郭巧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問自答地說不停。
“小姑,你在做什麼?”她伏在桌上問。
“小姑,你做嫁妝嗎?”她自答。
“這是什麼嫁妝?”郭儉看著圖紙困惑。
“小姑,你嫁人了還回來不?”郭巧又問。
“小姑,我跟你一塊嫁人。”小女娃捨不得姑姑。
“你長大了才能嫁。”郭儉道。
“小姑,江家在哪裡?”郭巧問道。
“老遠,老遠。要坐一天船。”郭儉充內行。
“瞎說!”
兩娃爭執起來。
清啞這才被驚動,抬起頭看向郭巧。
郭巧趕忙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