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業口中說“你們”,卻目光嚴厲地盯著大兒子,“心齊,一百畝田能變成一百五十畝,將來兩百畝、三百畝都有指望;心不齊,整天惦記鍋裡那點東西,兄弟妯娌防賊一樣算計,窩裡反,再多的家業也能敗光,一百畝就會變成八十畝、五十畝。算計有什麼用!”
三兄弟一齊站了起來。
郭大全慚愧道:“還是爹說的透。”
他只是孝順、親手足,爹卻說出了大道理。
爹還透出一層意思:責怪他沒管教好媳婦!
郭守業點頭,又對蔡氏道:“老大媳婦,你別捨不得,將來勤娃子、儉娃子,還有我那些沒生出來的孫子,都會比現在過得好。只要你們心齊,咱郭家不少這二十畝田!”
蔡氏不安道:“爹,媳婦曉得了。”
就在這時,清啞走下樓來。
“爹,娘。”她靜立了會才問,“上午那人……來提親?”
吳氏愣了下,點頭道:“是,清啞。來,娘跟你說,江家……”
不等她說完,清啞便道:“我不嫁!”
她定定地看著這家人,神情有些落寞。
再疼她,跟前世還是不同的。
終身大事,居然都不告訴她一聲,就定下了。
這是“父母之命”的典範!
她之所以說“不嫁”,而不是“不願”,是有區別的。她本意覺得自己年紀還小,且正鑽研織錦,所以暫不想考慮婚事。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會愛上什麼人,盲婚啞嫁她可不願意。
但這話聽在郭家人耳內,卻嚴重了。
清啞話少,家人體諒她說話費力,很少追根究底地盤問,久而久之養成了個習慣:她說她的,大家聽了各自暢想、自由發揮。
這情形在清雅變成清啞後,更加明顯。
因為她前世安靜慣了,真正惜字如金。
比如眼前,郭守業等人都愣住了。
郭大全臉色很難看。
他覺得,妹妹定是因為聽見媳婦的話,傷了心,所以才不願嫁了。
當下,他對郭守業兩口子道:“爹,娘,我和媳婦去剝棉籽。”
說完橫了蔡氏一眼,先出去了。
蔡氏雖莫名其妙,卻很自覺地跟在男人身後。
郭大有和阮氏對視一眼,也出去了。
郭大貴自然跟著出去了。
等兒子兒媳都走後,吳氏從堂上起身,走到堂下一張竹椅上坐了,這樣自在些。又招呼清啞搬了個小板凳在身邊坐了,才拉了她手問“好好的,怎麼說不嫁了?”
清啞沉默。
這叫她怎麼跟他們說呢?
觀念不同,能說得清嗎?
郭守業也一聲不響地走到門檻邊,在一張小板凳上坐下,望著門前大黃狗和雞們溜達,看似閒適,耳朵卻支起,聽老婆子和閨女說話。
吳氏摩挲清啞一會,才道:“娘曉得你如今有本事,心氣也高。可咱們莊戶人家,又不認得那些富貴人家。就算認得,又曉得誰家好歹?娘和你爹是想:不能把你嫁太窮了,窮了日子不好過;也不能攀有錢人家,有錢人家不把咱這樣人家閨女當個數;要像咱家一樣,有些家底,自自在在過日子。”
原來,她以為清啞遇“神仙”後,眼光高了,看不上鄉下後生了。
清啞搖頭,她可沒想嫁富貴人家。
吳氏繼續勸道:“這江家說是莊稼人,那江明輝讀過幾年書的,如今在鎮上開鋪子。你那天見過他的,就是賣扇子給你的那個。娘看他還不錯,長得好,又知書識禮。莊戶人家娃,心眼實在,靠得住。將來成親了,家裡給你陪嫁二十畝田,你就租給人種,光收租。你跟著他住鎮上,你織錦賣,他開鋪子,日子不比嫁給張福田強?比那些富貴人家也是自在的。”
她向清啞描繪了一幅美好的未來生活圖景。
清啞雖感動她想的周全,卻有些不以為然。
富貴人家無情義的多,窮苦人見利忘義的也多,沒有絕對的。
她搖頭,解釋道:“我還小,先不嫁。”
吳氏道:“還小?不小了。女娃耽擱不起,大了就嫁不到好人家了。你三哥我就不急,只要有錢,晚幾年娶媳婦也沒事。”
清啞沉默了會,又道:“那就不嫁。”
吳氏聽了這話更吃驚,忙對外看去。
見沒人,才壓低聲音對清啞道:“怎麼能不嫁呢!娘是疼你,你爹也疼你,你哥哥也疼你,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