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邊,方初乘一艘小船拐入一條樹陰森森的水道。
他回望碼頭密集的船隻,只看見心中那一艘船。
心中瀰漫淡淡的感傷,恰似春愁。
春愁,因春而發的愁緒,那也是極美的!
他捨不得清除它,反覆咀嚼、體味,因此催生它更加蔓延,遍佈心田……
他在一處僻靜地上岸,在窄窄的街道上漫步。和原先的方少東比,他褪去些許鋒芒,多了些沉默,更從容淡定。
謝家別院,李紅棗匆匆回稟謝吟月:“郭清啞到了。”
謝吟月抬頭,“到了嗎?到了!”
李紅棗應聲“是!”接著又道:“方大少爺也來了。”
後一句話聲音明顯降低,眼瞼下垂,似乎不敢看謝吟月。
“他們同時到的?”謝吟月問。
“是!”李紅棗肯定道,“還有韓大少爺,也是同時到的。”
謝吟月沉默不語,眼神卻異常明亮且專注。
清啞他們乘船來到城西郭家,沈寒梅早在水邊迎候。
她越發豐潤嬌媚。顯露少婦風采。
接了婆婆小姑後,在園中安排了住處,一應伺候人手和茶飯等事無不盡心盡力。清啞等人也忙著安置行李。規劃行程。
第二日,清啞便上街去了。
她在船上便看見霞照變了不少,更繁華了。她便想去街上看看。郭家做的是紡織買賣,從社會連結來看,紡織下游便是成衣,自然要關注人們喜歡用什麼樣的布做衣裳,以及民俗和潮流變化。
因她在五橋村出了事。吳氏不放心她出去。
清啞便叫了張恆,加上細腰細妹,主僕四人出行。
至於躲避不出。她想都沒想過。
人家真要刻意對付她,不出門也沒用。
盼弟沒去,清啞把她交給沈寒梅。沈寒梅出身富貴之家,無論吃穿待人接物都自有見解。又平和親人。教導盼弟再合適不過了。
走在街上,清啞打量身邊兩個人,忍不住微笑。
細腰和張恆,典型的美女與野獸搭配。
細腰豔若桃李,冷若冰霜,風頭壓過清啞。
張恆虎背熊腰,面相粗獷,路人紛紛避讓。
細腰很看不上張恆。心想一個賣魚的,會幾下把式。還裝得高深莫測,恨不能將他滿臉鬍鬚給扯了,看他還裝不裝!而且,她對於吳氏將這麼一個狗熊似的男人放在女兒身邊,跟她分立左右,私心覺得很不妥,又無權置喙,只好忍耐。
她挑釁過張恆幾次,張恆都很好脾氣地忍下了,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樣子,氣得她越看他不順眼。偏清啞挺看重他,叫他“趙大哥”,細腰便不好做的過分。
清啞叫張恆“趙大哥”是為了掩藏他身份,表面上,他仍然是她從五橋村帶回來的漁夫,而不是什麼張恆。
且說一行人是乘船出來的,每到一處,清啞他們下船,上街去逛。逛過了,再回到船上,划向另一處,或者告訴船孃直接去下一個地點等候。
清啞看到了謝家新出的織錦,一眼判定是從她的圖稿衍化出來的。
在茶樓,她聽見人們議論郭家專利引發的糾紛,褒貶不一。市井百姓哪懂其中區分,只說既然郭織女公開教天下人織布,怎麼又弄出個專利來,不許人碰呢?
細妹聽了氣壞了,就要衝過去跟人理論,被細腰拉住了。
小丫頭憤憤嘀咕道:“織女怎麼了?織女就不吃飯了?”
已經有人在辯駁了,並不難區別,所以大家很容易就弄通其中道理。
看來,對於有心人故意誤導,郭守業父子已經做出反應了。
離開茶樓,他們來到田湖十字柳堤。
已經是三月底,田湖周圍花草蔥蘢,樹蔭稠翠;湖中竄出點點新荷,蜷曲著尚未展開,已被遊船上的人們注目。
柳堤南端一處亭內,謝吟月正靠在欄杆旁看著湖面。
錦繡進來回道:“姑娘,郭姑娘來了。”
謝吟月便站起身來。
那邊,清啞已經走入亭內。
這裡有連續幾間敞亭,疏籬間隔,籬邊和亭柱旁種了許多藤蘿。每至春天,綠色的爬藤爬滿籬笆牆,成了天然的綠色屏障。
謝吟月轉過一道方形籬笆門,正迎上清啞。
“郭姑娘,這麼巧!”
她若無其事的口氣,仿若跟好友久別重逢。
清啞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