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罪,沒認錯。
韓希夷聽她為自己撇清,微愕之下,心更沉:到底是什麼緣故,讓她寧願對郭清啞磕頭認錯和禁足五年也不願說出來?
清啞覺得這一刻的謝吟月,有些模糊。
……
起身的時候,謝吟月主動去扶韓希夷。
她低聲道:“對不起!”
剛才,他陪她共同面對了難堪,哪怕知道他並不愛她,娶她只是為了困住她、圈禁並監視她,她也感激,總比她一個人跪著強。
也許,沒有希望也就無所謂失望。
沒有失望也就不會怨恨,不會不甘。
今世答應和他成親,她並沒指望他能真心對她,更不指望他的愛,他們各有目的,她是為了一雙兒女,為了有個棲身之地,所以看到他陪自己下跪、賠罪,才覺得分外可貴,彷彿意外收穫。
至少,他承當了一個夫君該承當的。
韓希夷沒理她,他要的不是她的道歉。
等他夫妻重新落座,韓太太才死裡逃生般透了口氣。
她看出方家人不大滿意——人家只想知道謝吟月的目的和用心,並不稀罕謝吟月道歉,謝吟月禁足不禁足,人家也不感興趣——忙賠笑說起那口頭婚約,要叫方家人放心。
才開了個頭,清啞就道:“我不答應這親事。”
直言不諱,毫無轉圜。
公婆當前,夫君在座,沒有人覺得她搶先說話失了規矩,別說適哥兒是她兒子,便不是,她在方家也有權利說這個話。
韓太太面對清啞格外心虛氣短,難以直腰。
當年她棄清啞而選謝吟月,如今清啞是身後有兩座御賜牌坊的風光無限的織女,謝吟月是遭流放獲赦的品行有汙的罪女;剛才一個坐在上頭責問,一個跪在堂下賠罪,帶累她兒子也跟著賠罪,明晃晃提醒她多麼有眼無珠。
她強笑道:“我們也知道織女不想和韓家結親……”
清啞認真道:“不對!韓非花要是我女兒,我也絕不會為她定這門親。你對女兒太不負責了!”最後一句話是對謝吟月說的。
謝吟月反問:“你說我不夠格做母親?”
她神色凜然:先前清啞的質問她無可辯駁,所以低頭認錯。這並不代表她今天一直要彎著腰對清啞,她不是送上門來給清啞踩踏的。她只對自己做錯的事低頭。清啞指責她對女兒不負責,她不能認!
若不是為了女兒,她能來方家嗎!
清啞道:“你的確做錯了!”
謝吟月道:“你怎知我做錯了?我對女兒的愛護不比你對兒子的愛護少一分。你可以怨我罵我,不可以指責我對女兒的用心!”
清啞道:“可是我不同意這親事!我兒子聽了我們的事,也不想娶非花了。你打算怎麼辦?”——這還不算害了自己女兒?
清啞的話刺激了謝吟月,她差點又控制不住自己,拳頭又攥緊,長長的指甲刺在手心,一陣疼痛,才讓她頭腦清醒過來。
她垂下眼眸,掩蓋了眼底的冷笑——
郭清啞,有些事,你永遠不會知道!
你不知你兒子為了娶我女兒,曾跪下苦求我。
如你所願,我一切都任由你們決定。
我倒要看看,方無適會不會愛上韓非花!
千萬千萬,你們將來別轉過頭來求我才好!
清啞也在想:別說兩個孩子太小,將來變數太多,就衝她和謝吟月水火不容的關係、謝吟月和方初尷尬的過往、她和韓希夷尷尬的過往,也不該將他們往一起湊,不然等成親後,小夫妻兩個夾在娘婆二家之間,會很難做,那日子怎麼可能過好。
例如嚴氏和吳氏,出身相差極大,也曾互相不滿過,但她們卻為了共同關心的人言歸於好,昨天她們都推心置腹了。
謝吟月和她能做到這樣嗎?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兩人電光石火間,言來語去地又交鋒了一陣。
眾人都來不及插話,都凝神聽著。
等交鋒暫停,韓太太首先喝道:“好了!這件事本是謝氏失言在先,怎不承認?昨晚你還對我下跪認錯,難道是假心?”
儘管她不願在外人面前落謝吟月面子,落謝吟月的面子就是折韓家面子,但清啞的話正中她下懷,她昨晚可不就這麼罵謝吟月的;再者她還有事要求清啞呢,於是顧不得韓家體面,出言警告謝吟月。
韓希夷皺眉,也覺得謝吟月這爭執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