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佛跳牆06(2 / 3)

這步臺階被趙效接下了,他慢慢叩著桌案,冷笑道:“夠了,你在燕地的兵營還有數萬人,要殺回去殺。別髒了我們的眼。”

養馬奴帶著嘴上裂傷退下。趙驁半點沒注意這個人。這個日後讓他自傲狂妄地輸掉一切、拿走他所有的權勢基礎的人。

一個被賭得傾家蕩產的親爹,十個銅錢便賣給人伢抵債的賤籍之人。

張趁步在席間卻記住了這個人的眼睛。一雙不可能忠於趙驁的眼睛。

*

前幾日趙效送我一匹叫流霜的白馬,說訓得很聽話。秋獵結束之際,我打算試試騎一圈。

年底我就要離開王城,去往南水找我的娘和弟弟。實則我勸趙效將我獻給丰儀王,他上過的美人計,何不反過來讓丰儀王也上一回,吃吃苦頭呢?到時候訊息一出,恐怕謝思蔻只會覺得是趙效狠心捨下我,將我當做籌碼轉送。

趙效越不肯,我越堅持。

“等丰儀王一死,我就回到你身邊。”我勸愛我如命的丈夫把我送給另一個男人。

柔言蜜語磨得趙效心痛如絞。

他不停退讓,咳血說:“至少我死前,你從南水趕回來見我一面。其餘如何我都不管了。這匹白馬你帶著。它沒有病。跑起來輕如流雲,飛馳間颯踏如流星。平日裡不需要多珍貴養著,只要解開韁繩放它自己去覓食飲水就行了。它已經被訓做你的奴馬,不會輕易離開你身邊。你帶著他。我快死了的時候,它會馱你回來看我。”

“它原本叫流霜。等我死了,你便給它改名,叫它作阿訓可好?”

他已經如此痛苦,我十分喜歡,便答應了。

我離開獵場上被攪得一團亂的酒宴,聽說閬肆王被勸下去醒酒,烏泱泱服侍我的宮女太監被我打發去清刷臺下碎肉血漿。我一個人去到馬廄邊上,找那匹趙效送我的白馬。遠遠的看見個身形挺拔如竹的奴僕在餵馬。

養馬奴把喂好的馬牽給我,他抬起頭,輕輕告訴我,“我叫狄滔。”

我點頭,讓他牽好馬。

他臉上傷口還很新鮮,血肉還冒著熱氣。見我看,他有些赧然地側過臉擋住了。

我也記住了這個人的眼睛。他是身份低微的人中,唯數不多的、敢看我第二眼的男人。

他的面容很乾淨。上唇微薄,下唇厚。馴馬時攬起衣袖,露出肌肉勻停、線條流暢的小臂。

眼睛古典模樣,有些像竹葉的形狀。

整個人有種古井無波式的平靜。只有側身時,人才像一把柔刀。抬眸露出一點點的柔韌利光,讓人看見了也不會過於警惕。

流霜第一次馱我在背上,有些桀驁不馴。調皮地顛了我幾下,很快就溫順下來。

跑了幾圈後我輕輕揪著馬耳朵叫趙效,叫它阿訓,很快它打了個響鼻作為回應。大概這馬和我一樣,已經把趙效當死人了。就像是趙效的魂靈正慢慢從人身的皮囊裡死出來,瞞過牛頭馬面,一點點活到了這秀致美麗的白色駿馬身上。

我踩在養馬奴的背上下馬。忽然想不起這養馬奴的名字,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

養馬奴回說:“我叫狄滔。”

“是嗎?”我叫起這個名字,並不在意他自稱為我的一點自尊。

這次我叫了他的名字。我說,狄滔,你吻吻我罷。這個極有禮貌、忍耐心深重的養馬奴,連錯愕都太過平淡。他牽馬的手微微一動。

他的氣質是很少人能察覺得出的穩,給人一種玉潤金堅的感覺。有些時候不像個低賤的馬廄里長大的下人,倒有點家道中落、情操不改的世家公子。我叫他吻我,不過隨口一說。帶著點外露的戲謔散漫,和近乎赤誠的惡意。方才他被趙驁差點一劍刺穿頭顱時還看著我的臉,目光凝在被打溼的嘴唇上。我想起來,靠在馬身邊,仰起臉,笑起來問養馬奴要不要吻吻我。

答應也好,拒絕也罷。

若他真吻了。百害無一益。被趙效知道了他得死。趙驁知道了他也會死。

至於他死了之後誰來奪走趙驁的權勢,和張趁步惺惺相惜,鬥上上數十幾年都不關我的事。弄亂這故事原有的脈絡我也不在乎。歷史上一個養馬奴死了,總會有別的出身卑賤的梟雄出現。故事總會順其自然發展下去。

他上位的時候我早就死了,他的謀臣將士裡有不少是我的裙下之臣,全是思念成疾,英年早逝遭天妒忌的命。沒見過我一面的新帝不至於恨我,但估計也覺得離譜,煩不勝煩,後期甚至懶得提拔那些為我作賦作詩的考生。迎合帝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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