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古也以為奇貨可居。在督撫同心的情態下面,終於由方逢時派了騎士五百人迎接把漢那吉。這一個失戀的青年,暫時成為巡撫衙門的上賓。
崇古、逢時都是這一年調到宣大的。崇古還記得在從三邊總督調任的時候,居正和他說過:
但此中事惰,與關西稍異。虜強,一也。雲中北直虜廷,板升叛逆,倚虜為患,二也。士無鬥志,惟務賄免,三也。卒惰而玩,將令不行,四也。密邇畿甸,畏避情深;小入則大虜勢以為解脫之地,小勝則張虛聲以邀式遏之功;積習故套,牢不可破,五也。夫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公所謂非常之人也,五者之患,庶其有療乎!願熟計而審圖焉。(書牘二《答薊鎮撫院王鑑川論薊邊五患》。按官銜及標題皆誤。)
崇古看定這一次是非常之事。把漢那吉來了,其實是一個俘虜,崇古底計劃是交換俘虜。一個韃靼少年底失戀,值不得考慮,他和方逢時決定要趁此索回趙全。逢時準備派百戶鮑崇德出雲石堡,和俺答接談。事情正在進行,居正已經得到訊息,他立刻和崇古說:
昨有人自雲中來,言虜酋有孫,率十餘騎來降,不知的否。俺答之子見存者,獨黃臺吉一人耳,其孫豈即黃臺吉之子耶?彼何故率爾來降?公何不以聞?若果有此,於邊事大有關係,公宜審處之。望即密示,以信所聞。(書牘二《與撫院王鑑川訪俺答為後來入貢之始》按題銜誤。)
居正底情報很快,但是還不甚精確。等到崇古底報告到了,居正才決定對策:
虜種來降,雖朝廷有道,能使遠人向化,亦公威德所及也。慶幸慶幸!顧此事關係至重,制虜之機,實在於此。往年桃松寨事,廟堂處置失宜,人笑之,至今齒冷。(嘉靖三十六年,俺答子辛愛之妾桃松寨降,兵部尚書許論紿其西走,陰告辛愛執而殺之,見《明史》卷二二七《韃靼傳》)今日之事,又非昔比,不宜草草。頃據報,俺酋臨邊索要。僕正恐彼棄而不取,則我抱空質而結怨於虜,今其來索,我之利也。公第戒勵將士堅壁清野,扼險守要以待之,使人以好語款之曰:“吾非誘汝孫來降,彼自慕吾之化,醜彼之俗故耳。中國之法:‘得虜酋若子孫首者,賞萬金,爵通侯。’吾非不能斷汝孫之首以請賞,但以彼慕義而來,又汝親孫也,不忍殺之,且給賜衣服飲食甚厚。汝欲得之,自當卑詞效款,或斬吾叛逆趙全等之首,盟誓於天,約以數年,騎不入吾塞,乃可奏聞天朝,以禮遣歸。今乃肆其凶逆,稱兵挾取,吾豈畏汝者?今宣大人馬,非復往年之比,汝來則來,吾有以待之!……”虜之入犯,乃其常事,即其孫不降,彼亦必入,我亦必防。公宜堅持初意,審定計謀,毋為眾言所淆。……但那吉數人,置之鎮城,宜加防範,毋令與外人相通,厚其給賜,毋使復萌歸念。續降之人,真虜分配將士,華人各與寧家,亦不宜聚於一處,恐生他虞。(同卷《答鑑川策俺答之始》)
一切都應了居正底策劃。崇古、逢時聯名上疏:“俺答橫行塞外,幾五十年,威制諸部,侵擾邊圍。今神厭凶德,骨肉離叛,千里來降,宜給宅舍,授官職,豐餼廩、服用以悅其心,嚴禁出入以虞其詐。”這個奏疏上去以後,朝廷立刻起了一次激烈的辯論。御史葉夢熊、饒仁侃、武尚賢主張不受降:他們認為宋代受郭藥師、張瑴之降,以致引起最大的戰禍。現在應當送把漢那吉回去,以免引起北方的戰禍。但是王崇古、方逢時主張受降,張居正主張受降,高拱也主張受降。事情決定了,把漢那吉授指揮使,阿力哥授正千戶,各賞大紅【糹寧】絲衣一襲。
葉夢熊等底見地並沒有錯。果然韃靼騎士來了!俺答統領大軍進攻平虜城,同時分令兒子辛愛統兵二萬入弘賜堡,侄兒永邵卜統兵趨威遠堡。整個的北邊緊張起來。死亡和虜掠的空氣又在盪漾。但是當初為什麼用王崇古、方逢時呢?薊遼有的是譚綸、戚繼光;陝西三邊有的是王之誥,也是一個不怕戰爭的總督。那麼,來罷!這裡已經有了最好的準備。居正知道,自從隆慶以來,對於北邊的國防,正在逐日加強,準備和他們決戰。
俺答何嘗不知道。他要把漢那吉,他禁不住一克哈屯底催促。事情也怪不得,這個孫兒,是妻撫育大的,怎能怪她底迫切要求呢?但是他對於戰爭沒有把握,也沒有決心。這個時候,方巡撫派的鮑崇德來了。
“我底大兵一到,你們底將領。立刻便會死亡,”俺答憤然地說。
“不錯,”崇德說,“但是我們底將領,究竟不比你自己底孫兒。朝廷待你底孫兒,真是寬厚,戰事一動,你底孫兒便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