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隨時再作出擊的計劃。
從明朝初年直到張居正時代,最大的敵人只是北方的韃靼。明朝對外的策略,第一是修築北方的邊牆,這是有名的萬里長城,當時的國防工事。在長城以內設有九鎮:遼東、薊州、宣府、大同、榆林、寧夏、甘肅、太原、固原。用現在的術語,便是九個軍區,居正所謂“神遊九塞”者指此。河套一帶,敵人底勢力比較地薄弱,因此西部四鎮不十分吃重,太原在內長城以內,也還安定。吃緊的是遼東、薊州、宣化、大同四鎮。嘉靖二十九年,設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一員,總督宣大、山西等處軍務一員,簡稱薊遼總督,宣大總督。這是北京的左、右兩翼,拱衛國家底中心。兵部左、右侍郎出為薊遼總督、宣大總督;總督入京,便是兵部尚書;有時特任兵部尚書,出為總督。從一切的體制裡,都看出對於薊遼、宣大的重視,四鎮之中,最吃緊的還是薊州。
最初,遼東還沒有受到外來底威脅以前,這裡距離韃靼的中心還遠,所以不十分吃緊,宣化、大同外面,也有山險可守,所以最危險的還是薊州。自從放棄三衛以後,北京東北直至山海關,中國和韃靼的交界,只剩一條邊牆,敵人可以隨時從喜峰口、黃崖口、古北口入境。等到敵人入境以後,他們可以隨時包圍北京,薊遼總督只能在外線掙扎。情勢真是最危險了,所以隆慶五年,薊遼總督劉應節上言“以今上計,發精兵二十餘萬,恢復大寧,控制外邊,俾畿輔肩臂益厚,宣、遼聲援相通,國有重關,庭無近寇,此萬年之利也。如其不然,集兵三十萬,分屯列成,使首尾相應,此百年之利也。又不然,則選主客兵十七萬,訓練有成,不必仰借鄰鎮,亦目前苟安之計。”應節三計,上策是戰略的大成功,恢復大寧以後,東北的國防線縮短,東西聲息相通,北京的外圍,增加幾重的保障。但是自從成祖放棄大寧,整個的明朝就沒有恢復三衛的決心。於是一切的重心,落到薊州。
嘉靖年間,楊博早看到薊州底重要;三十八年楊博上疏:“今九邊薊鎮為重,請飭邊臣逐大同寇,使不得近薊,宣大諸將從獨石偵情形,預備黃花、古北諸要害,使一騎不得入關,即首功也。”他看定當時沒有大舉進攻的可能,所以他主張堅守。隆慶五年,楊博再起,任兵部尚書的時候,他說:“議者以守牆為怯,言可聽,實無實效。牆外邀擊,害七利三,牆內格鬥,利一害九。夫因牆守,所謂‘先處戰地而待敵’,名守實戰也。臣為總督,嘗拒打來孫十萬眾,以為當守牆無疑。”他和劉應節底議論,都是隆慶五年的議論。那時薊州已經有一番佈置,中國和韃靼,也暫時維持和平的局勢。
隆慶元年九月,俺答寇大同,陷石州,掠交城、文水、烽火照遍山西底中部。同時土蠻進犯薊鎮,掠昌黎、盧龍,直至灤河。整個的北京又陷入戰爭的恐慌中,直到十月,才能解嚴。穆宗下詔群臣議戰守事宜。居正《陳六事疏》所稱“眾言盈庭,群策畢舉”者指此。這時吳時來已自橫州回朝,進工科給事中了;時來上疏薦譚綸、俞大猷、戚繼光:他主張用這三位討破倭寇的大將,練兵薊州,抵抗北方的敵人。一則時來是徐階的門生,二則譚綸等也是當日第一等的人材,這個主張終於實現了。譚綸本來總督兩廣軍務,立即召回為兵部左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薊遼、保定軍務。大猷老了,仍舊駐紮廣西,為廣西總兵官,沒有動。繼光召為神機營副將,隆慶二年五月,奉令總理薊州、昌平、保定三鎮練兵事,總兵官以下,悉受節制。從此譚綸、戚繼光都到北邊練兵,居正也和他們結下深切的關係。隆慶六年,居正當國,譚綸人為兵部尚書,直到萬曆五年四月病歿為止;繼光鎮守薊州十六年,也直待居正病歿以後,方才調往廣東。
譚綸就任薊遼總督以後,第一著便是練兵,疏稱:
薊昌卒不滿十萬而老弱居半,分屬諸將,散二千里間,敵聚攻,我分守,眾寡強弱不侔,故言者亟請練兵,然四難不去,兵終不可練。夫敵之長技在騎,非召募三萬人勤習車戰,不足以制敵,計三萬人月餉五十四萬,此一難也。燕趙之士銳氣盡於防邊,非募吳越習戰卒萬二千人雜教之,事必無成。臣與繼光召之可立至,議者以為不可信,任之不專,此二難也。軍事尚嚴,而燕趙士素驕,驟見軍法,必大震駭,且去京師近,流言易生,徒令忠智之士掣肘廢功,更釀他患,此三難也。我兵素未當敵,戰而勝之,彼不心服,能再破乃終身創,而忌嫉易生,欲再舉禍已先至,此四難也。以今之計,請調薊鎮、真定、大名、井陘,及督、撫標兵三萬,分為三營,令總兵、參、遊分將之,而授繼光以總理練兵之職。春秋兩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