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不相信這個被透支折磨得薄唇蒼白、面板起皺的美女還能攔住自己。
他二話不說,拔槍便射。
琴音都沒瞧艾倫,一直在低頭捧槍細看,聽見拔槍聲時,嬌軀突然輕盈一側,橫截面驟然從人形靶面變成了前凸後翹的剪影,兩枚子彈“嗖嗖”爭相擦肩而過,不出意料地打空。琴音別過頭橫睨艾倫,美目眯起,彷彿沒瞄準,抬臂便“啪啪”兩槍,一槍打斷艾倫手腕,另一槍擊中他左腎。
然後琴音沒說話,只是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低頭繼續看手槍。
162 我要走了,謝謝聯邦的信任和錢
撕心裂肺的應激性劇痛讓艾倫踉蹌跪倒,眼睜睜看著血淋淋的手槍飛出一米外,而手腕只剩一星皮,將手掌藕斷絲連地掛在小臂上搖搖晃晃。
腎臟是人體七要之一。腰子被打碎的艾倫險些因劇痛咬斷舌頭。他伏地喘得渾身發顫,滿頭大汗抬起頭,不顧視野模糊和天旋地轉,只想在大出血造成休克前,拾回手槍,打死琴音,爬上一輛汽車,發動車子撞進市區,然後被蜂擁而來的常規警察發現自己涼透的屍體。
但是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了。他不是查理。
能夠創造奇蹟的特工已經死了。
但是艾倫不能放棄,他必須努力。查理在注視他,五十五名憤怒的英靈注視他。艾倫必須揹負突擊隊的榮耀和聯邦的使命,永無止境地戰鬥下去……
他像只斷了腿的螞蟻,踽踽爬行,用難以想象的龜速,向一米外的手槍移動,粗糙的瀝青路面被他的身體塗紅了一筆。
琴音瞥見艾倫的動作,歪頭瞧著,疲憊閉上眼睛,無奈地抱怨:“能不能別讓我殺你?”抬手一槍,把艾倫試圖拾取的手槍崩得稀碎,彈簧螺絲滿地亂跳。
艾倫愣了一下。
“待著別動。”琴音認真說。
但是艾倫的生死不是琴音能左右的。區區二十秒後,一輛武裝吉普車飛馳而至,橫著漂進街區,剎車劃出老長胎痕,跳下來三名上帝之矛僱傭兵,抱槍狂奔而至。
艾倫的體力隨著滿地血泊迅速流失。他意識模糊地伏地喘息,聽見腳步時奮力回頭一看,瞧見精緻得一塵不染的庫爾曼博士狼狽地捂著右脅的槍傷,臉色比鬍子還白,正在咬牙切齒地跛行過來。
琴音走過來,蹲下來輕輕奪艾倫手裡的箱子。艾倫顫抖喘息,手卻攥緊不放,琴音折騰了兩下,長髮都墜下來,垂進艾倫的血泊裡,艾倫都不撒手。
“沒有意義了。鬆手。”琴音柔聲說。她用力掰開艾倫的手指,奪了箱子走向庫爾曼博士,搖晃著手裡的槍:“我能留著它嗎?”
“歸還信使。”庫爾曼博士簡潔地回答,低頭檢查了箱子,確認無誤,這才一瘸一拐地走向艾倫,疼得氣喘吁吁地彎下腰,端詳已經在血泊裡軟成一灘泥的艾倫,忽然覺得他像一條瀕死時四腿僵直的狗,只剩肚皮還在起伏,口鼻還冒熱氣。很可憐。
“尊敬的副國務卿先生,我希望你替我向白宮帶一條口信。”庫爾曼博士捂著傷口疼得額頭冒汗,卻擠出了甜蜜的笑容,讓他笑得像個動物。
艾倫已經無力說話,失血讓他面如白紙,甚至連保持體溫的能力都欠奉。他用盡全部力量,只能稍微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庫爾曼博士一眼。
老謀深算的雜種。
身家富有得吃喝不愁,地位崇高得萬人景仰,歷史清白得宛如聖徒。
為什麼?為什麼背叛聯邦?
艾倫死不瞑目。
“口信是:我要走了,謝謝聯邦的信任和錢。”庫爾曼笑眯眯地說。
琴音歪頭問:“應該給他打一針腎上腺素。如果他不能活著,怎麼遞口信??”
庫爾曼博士笑容滿面地抖著掌心,僱傭兵立即遞來一把槍。庫爾曼博士看了一眼,罵道:“我讓你帶的92式呢?”
僱傭兵記起來,趕緊拔出漆黑小巧的qsz92式半自動手槍給他。
然後庫爾曼博士直起腰,捂住眼睛,對準艾倫的腦袋連開三槍,頭骨的碎片崩到了博士褲子上,他聽見西瓜爆裂的聲音沉悶無比,腳背一潤,低頭看見瓜瓢濺滿了皮鞋,已經溼到襪子上面了。庫爾曼博士連忙嫌惡地跺腳,把艾倫的腦子甩掉。
琴音很疲憊,最不想看見的東西就是這種重口味的畫面。她已經提著箱子去發動汽車了。
對於同類屍骸的恐懼,能讓人類遠離危險區域,這是進化論賜予人類的生理反應。無論殺人術多麼嫻熟,都需要心理素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