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測敵太平洋艦隊輻射反應,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發射巡航飛彈!”
一時間電算中心人聲鼎沸,比菜市場還吵,電子提示聲,餘震轟鳴聲,尖銳警報聲,全部廝殺到一起,融成嘈雜喧譁的一片,唯有聲嘶力竭才能交流。
尉詡面不改色,濾去無用資訊,如臨大敵的皺眉查詢:“啟動衛星殲滅計劃,最近的攻擊性軍事衛星在哪裡?”
“逍遙2號,變軌後一小時零二分擊毀目標!”
來不及。
“接管通訊衛星,計算速率,變軌撞擊粒子武器。”尉詡沒思考,語速比繞口令還快。頓了一下,突然填了一句:“怒火鳳凰戰鬥準備!”
莊言正在忙碌,隱約聽見這句命令,心裡咯噔一下,表情僵硬了。
無論共和國的衛星殲滅計劃如何周詳,技術儲備如何豐富,那都是已經遠水難救近火,似乎來不及了。
軌道粒子炮像流星,在我們國土上空擦過,也許它的火力面只會覆蓋大西北數小時。但是它摧毀埋藏地底的基地,只需要幾分鐘。
衛星殲滅飛彈誠然升空了,但不一定擊中;通訊衛星變軌了,但是也可能撞空。而這珍貴的幾分鐘,也許就是棲鳳基地最後的彌留。當鐵幕的運轉抵達極限,當22層裝甲被汽化擊穿,恰巧衛星殲滅飛彈的攻擊落空,那麼棲鳳基地的一千二百號人員將迎來廣島式地獄。
不,比廣島還慘,這苦心蝕空的偌大蟻巢會變成不折不扣的烈焰地獄,無止盡的核能會把基地融化成一鍋地窖裡的鐵水,大家會在鋼水岩漿裡彼此交融,最後冷卻,固若金湯。
這一切,只需要高能粒子區區一炮,只不過低頭點菸的彈指瞬間。
如果忘記考慮最壞的結局,你會發現戰爭會在你反應過來之前飛快結束。
而怒火鳳凰的動力系統和核心部件已經維修完畢,依舊可以在聚變爐的催動下抵達6千米每秒的巡航速度,具備在兩分鐘內抵達近地軌道的能力。它必須出戰,因為我們不能把命運交付上天。
輸不起。
莊言能做的,只有把七零八落的鐵幕工程強行協調運轉,防止天基粒子武器一炮汽化最後的22層裝甲。
“怒火鳳凰開始燃料灌注,駕駛員入艙!三十秒後解鎖安全閥!”
鐵幕必須攔截下一次粒子束轟擊,否則怒火鳳凰連升空的機會都渺茫,可能還沒來得及離開發射井,就被活埋在地底墳墓之中!
在唰唰暴雨聲裡,當核火柱緩緩搖晃破滅時,雷雲滾滾的蒼穹上,那個陰森黝黑的彈洞中,驟然乍現一道晶亮藍芒,這湛藍的毫光,在雲卷雨飛的昏慘雷雨中大放異彩,宛如暴風雨夜裡掠過一顆璀璨流星,不僅美的驚心動魄,更纖長連貫,宛如黝黑畫布上拿藍色熒光筆劃出筆直一線,璀璨奪目,劃破長空。
電算中心裡,十六幅不同拍攝角度的畫面忠實轉達了這一幕,目睹的人頓時心墜冰窖,冷冽刺痛。尉詡更失神攥緊欄杆,失聲尖叫:“他們加大功率了!!我的天!”
尉詡目睹了前兩次攻擊,是肉眼可以捕捉的藍芒一閃,宛如一根湛藍的縫衣針墜落蒼穹,剎那消失。但是他第一次看見連貫完整的一炮,這筆直細長的一線藍芒竟然連線了天地,這觸目驚心的絕對垂直不僅充滿了物理學的美感,更昭示著一件事情:
這一炮的功率,比之前的兩次轟擊更強。尉詡甚至肯定,這是敵人精確測算過的。對方確定前兩發會轟穿兩公里地層,於是第三發全功率發射,輕快利索地一舉搗毀棲鳳基地。這一切只用了大概一分二十秒。
因為轟穿地層後,棲鳳基地和兩公里長的地層隧道形成閉合結構,在粒子炮全功率轟擊下,被高溫汽化的裝甲會產生無與倫比的高壓,進而加劇底層裝甲融化成鋼水,然後核火球形成的高溫高壓就像一枚溫壓炮彈,挾裹無孔不入的烈火和岩漿子彈般的鋼水,摧枯拉朽地席捲整個棲鳳基地。
用人話描述,就像往試管裡扔了枚點燃的鞭炮,而棲鳳基地就在試管底部挨著。在密閉管結構裡承受的衝擊波破壞力,是廣島開放性引爆的一千倍左右。
粉身碎骨不足以描述那一千二百人的下場。如果非要收殮的話,收屍得用勺。
理論上,高能粒子炮以亞光速垂直轟擊地表,尉詡在看見這束藍光時,他應該已經死了。
但是尉詡竟然說完了這句話。
因為幽藍冷冽的高能粒子束還沒來得及落地,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無敵磁場已經橫亙在天地之間。
沒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