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尉栩
九人團最高會議,足足有十人出席。沉默者的位置照例空置;八部長官出席七位,加上代理總決策官尉栩、共和國空天軍隊中校維內託、特派專員黎塞留,一共十位高階將官,在考究的會議桌前肅然圍坐,商討急情。
肅然敬禮,統一脫帽以後,大家神情各異地落座。尉栩一臉麻木的淡漠,面無表情地整理已經無可挑剔的桌面;宋憲一臉隱怒地閱讀材料;李明面色蒼白,惶惶打量魏東嫻,又狐疑地注視尉栩。
而魏東嫻在瞧維內託,瞧見這位將銜最低的天軍中校反而是會議桌上最鎮定的,輕巧地將一頭銀髮甩到肩後,好整以暇地抱胸躺在椅背裡,坦然掃視各懷異心的大家。
魏東嫻在維內託身上看到了氣派看到了風采,看到了堅定不移的舉重若輕,看到了無所畏懼的風輕雲淡。這讓魏東嫻充滿力量,她決定奪取主動權,親自主持這場會議。
“今天上午十點,基地裡出現了一起密室殺人案,死者馬騰,是餐飲部門的行政主廚,四十六歲,健康無心臟病史,死亡地點是廚房冷藏室,初步鑑定為心肌梗塞導致猝死。這是召開最高會議的起因。”魏東嫻先聲奪人。
尉栩表情漠然,眉毛都沒抬一下,麻木地繼續垂目掃視檔案。
他作為總決策官,本應照例主持會議。但是內務部長越俎代庖地架空了他的職權,他竟然連一聲抗議都沒有,變相承認了自己的仕途已經日薄西山的事實,像一隻老實的秋後螞蚱,麻木得沒力氣蹦躂。
梁非凡愁眉苦臉地唉聲嘆氣:“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我跟你說過了嘛魏部長,人到中年。難免得病,中風啊心梗啊,這都是命,早晚都得來,我也免不了有這一天。你反應過度了啊……”
魏東嫻繃著臉凝望梁非凡:“請聽我說完。在案發同時,黎塞留中校收到一份代號為‘沉默者’的特務部長髮送的絕密情報。稽核情報以後。黎塞留中校行使特派專員的專有權力,賦予沉默者‘臨機決斷權’,授予特務部長接管基地的最高許可權。但是特務部長從此失去聯絡——就在此時,命案發生了。我不認為這是巧合,就算驗屍結果還沒出來,我都願意大膽推斷:這是一起卑劣的謀殺。馬騰的真實身份應當是暗中保護基地運轉的‘沉默者’,有人在他傳送情報時,追蹤到了他的ip,破解了他的身份。導致他因公殉職。”
維內託抬起下巴,像一尊冷豔的冰雕,冷冷打量遠處的尉栩。她看見尉栩完全不為所動。他無動於衷地看完了材料,輕輕合上卷宗,十指叉在一起,抬頭望著魏東嫻,事不關己地回答:“我同意你的看法。等我替死者申請完傷亡賠償和家屬補貼,就會把死者檔案複製一份上呈國安局。如果死者的真實身份是沉默者。國安局就會公開死者第二身份的檔案,給予追加補償。”
黎塞留的呼吸急促起來。她胸脯起伏。桌下的右手牢牢攥緊刀柄,怒視尉栩:“難道你就毫無感觸嗎?你就沒有一點罪惡感嗎!主廚師傅是親自給高階將官准備餐飲的人,你每天吃著他做的美食,轉頭殺他的時候就沒有一點內疚?你怎能用這種事不關己的口氣說話!殉職的同僚竟沒辦法在你心裡激起一點漣漪?”
尉栩茫然抬頭看黎塞留,束手無策地聳肩,不知道黎塞留在說什麼。
梁非凡不敢拍案而起。只假裝咳嗽地飄開目光,肘子支在桌上乾咳道:“黎塞留中校,指明道姓不好——總決策官不和你計較,不代表你可以血口噴人。”
黎塞留心直口快,忍不住憤慨。連教養都忘了,狠狠將手裡的卷宗摔在光滑的會議桌上,卷宗竟紙頁飛散地滑了一米遠,都飛到一臉尷尬的孫建龍面前了。
然後黎塞留“噌”一聲站起來,盯著不知所措的尉栩,咬牙切齒道:“我恨死不誠實的傢伙了。沉默者是因為這份監控錄影而死,我現在就播放這段監控,你看好了。”
她話音落地,會議室的主螢幕裡開始播放監控錄影。
大家抬頭一看,頓時無比眼熟:播放的錄影是電算中心主控室的指揮艦橋。右上角標示了錄製日期,正是審判之光被維內託擊毀的那一天。畫面非常簡潔明瞭:主控室裡的人已經走完,電算中心只剩下尉栩,他雙臂撐著戰術桌,雙唇翕動,彷彿在和空氣交談。
黎塞留怒目注視尉栩,聲音發冷:“沉默者對這組監控錄影產生懷疑,他使用技術手段對錄影作了深度還原處理,發現了影片中存在不合理的光學折射現象,諸位請細看。”黎塞留離席走到大螢幕前,執刀在熒幕上指點:“艦橋到攝像頭的距離不到三米,但是攝像頭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