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小說:差它歲月 作者:幽雨

詞,可意思並非是一條母狗的崽子。它是和漢奸、反動聯絡在一塊兒的。現在的人們基本上不說這個詞了,人們總是在說兔崽子。當然這裡的意思也並非就是說他是一隻兔子的崽子。張四五的祖父是一個不太有錢的有錢人,擱在現在這肯定是一件好事,可在當時這又成了壞事。他們家請了一個小保姆,於是他的祖父便以欺壓剝削祖國未來花朵的罪名被關了起來。那會兒實行的連坐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連坐,因此張四五的父親就沒有被關押。這樣他的父親就該被叫作狗崽子才對。可當時他的父親已經不是一個崽子了,張四五都已經有兩歲大了,狗崽子的稱呼就被承襲到了他的身上。比我們大幾歲的孩子一看到張四五的母親抱著他上街就緊緊地跟在身後,不停地叫著“狗崽子,狗崽子”。一開始張四五看到這麼多人跟在他的後面就嚇得哇哇大哭,過了一會他又覺得這些人又蹦又跳挺有意思的,又裂開小嘴笑了起來。

過了兩年這些人還是惡習不改,依舊跟在張四五的後面叫他狗崽子。不僅這樣,他們還拿石子扔他,用吐沫吐他。因為我總是和他在一起,那些人就順便的也拿石子扔我,用吐沫吐我,並且大聲地叫我狗崽子。有些人就是這樣,為了證明自己不傻便拼命地去說別人傻,為了證明自己不虛偽便拼命地去說別人虛偽,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狗崽子便拼命地去說別人就是狗崽子。當時我和張四五並不知道狗崽子代表什麼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叫我們狗崽子。因此我們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狗崽子。等到後來終於弄明白了,人們已經開始叫兔崽子了。

有一點需要講明白的是,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狗崽子。就像張四五一樣,他也從來都不是一個狗崽子。可是他們叫習慣了。他們叫張四五狗崽子,順便的他們也叫我狗崽子,這都是因為我總是和張四五走在一起的緣故。但我從沒有為了這樣的事情而去怪罪他。理由也很簡單,我說他虛偽,卻不會去在乎他的虛偽,人總是會有虛偽的時候,或許我比他更加虛偽也說不定。我總想從他的身上找出一點優點來,這件事情很難。我的意思不是說他沒有優點,而是我看不到。是的,我離他太近了,所以我看不到他的優點。即便是他假裝著高亢嘹亮的嗓音對一個半生不熟的朋友說“你好,請叫我邦德,詹姆斯·邦德”的時候,我也沒發現他身上會有正義的一面。後來我瞭解了邦德,而他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那時候我們的青春發育得如火如荼了。張四五在下巴上留了一片很青很青的鬍子,我也留了一片很青很青的鬍子。他開始著迷於打游擊。可是誰都知道,戰爭已經結束了,現在去打游擊就等於是造反,是漢奸,是走資派,是反動分子。這一點張四五比我清楚,因此他的游擊戰都是在腦子裡進行的。他讀過毛主席的《論游擊戰》,覺著寫的不錯。但是他並不喜歡毛主席。現在我也敢說不喜歡毛主席了,他的下巴太禿太亮,一根鬍子也沒有。張四五喜歡阿根廷人格瓦拉,他留著滿臉的絡腮鬍子,嘴裡經常叼著一個菸斗。

“只要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記得他,格瓦拉就永遠都不會死。”這是青春期的張四五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聽到這句話了。原因並不是他像忘記詹姆斯·邦德一樣忘記了格瓦拉,而是因為我們遇到了姚菲菲。我想不管姚菲菲能否理解他的心情,他一定也是像和我在一起時那樣時常把這句話掛在嘴上的。

關於姚菲菲還有許多需要補充的地方:我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雪白雪白的環境裡。當然,那時候剛下完一場大雪,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我和張四五在路上走著。這條路很寬很長,但是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除此之外就是無盡的白色。你一定能想象得出來,我和張四五並排走在一起,就像兩根一長一短的竹竿,移動起來輕飄飄的,簡直是踏雪無痕。後來姚菲菲從我們身後神出鬼沒的趕了上來,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氣味,繼續向前走去。這個場景有點像《黑鐵時代》裡的禿頭和401,但是姚菲菲身上的味道不是荷花味的。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氣味,就去問張四五。他說是女人味。我又問他女人是什麼味。他就說女人味就是騷味。那會兒我們還不認識姚菲菲呢,假如認識了就算打死張四五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姚菲菲走過去以後,我們只看到一頭不長的齊耳短髮,紅色外套,牛仔褲,雪白的運動鞋。她的鞋太白了,在當時的環境裡穿上就跟沒穿一樣。我們沒有看到她的臉,於是就加快了腳步跟上去。跟了一段距離之後,姚菲菲好象發現了我們,就停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和張四五也不敢動,站在那裡像兩個傻子一樣。姚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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