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陶澤令正在掉頭吩咐僕人們加添酒杯筷子,沒有注意到道者的來臨。
李平候卻不禁心中一動,因為這道人身材相當魁偉,一臉紅光,精神煥發,估計他的體重總有一百七八十斤。
可是當他走過跳板,跨上船頭時,卻輕得毫無一絲動靜,因此他立刻斷定這人的武功修為至絕頂火候。
莊詠芬也有同樣的感覺,所以她的一雙妙目,緊緊地盯住對方,這兩人心中雖有所疑,卻因為自己也是客人,不好意思動問。
那中年道人發覺李莊二人在注意他,神情一無所謂,自顧自過來,拖開一張椅子,逕自坐下。
他拖動沉重太師椅,也輕得毫無聲息,坐定之後,敞開爽朗的喉嚨叫道:“老陶!你還有客人沒有?”
陶澤令聞聲回頭,見了他一笑道:“靜虛!你這鬼鬼祟祟的毛病總得改一改才好,來了也不先打個招呼!”
中年道人笑笑道:“我要是先打招呼,只怕你不讓我上船。”
陶澤令微笑道:“這是什麼話!我本來就是約你的。”
中年道人朝桌上的菜餚掃視一遍笑道:“你這話似乎不太靠得住!就憑這點子東西,要叫我在湖上逛一夜?而且還另外有人……”
陶澤令一笑道:“臭道士!你別那付窮相行不行,沒吃先嫌不夠,今天我是存心把你塞飽的,前艙早已備下半條生豬,兩隻牛腿,外帶八十個羊肉大包,這下子總該夠你吃了吧!”
中年道人笑笑道:“差可雲夠,但不知甕中藏釀,可供一醉否?”
陶澤令用手一指大舫旁的小船道:“那兒特地載了二十罈陳年浙紹,專門為你一個人準備的。”
中年道人用手一拍肚子大笑道:“夠了!夠了!老陶,今天你怎麼捨得大破慳囊呢?恐怕又有事情要我替你賣命了!”
陶澤令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今天只要你捧捧場,一切事情都由我自己應付。”
中年道人一怔道:“你自己應付?這件事一定不尋常之至,才能引起你的興趣!”
陶澤令連忙擺手道:“現在不談,你來了就可以開船了,別讓客人等的太急!”
中年道人大笑道:“對!開船!開船!客人們也許不急,我倒先急了,看看這一桌好菜,我那兩籮筐的米飯早已消化掉一大半了!”
陶澤令一擺手,小船上送過一樽酒罈,約莫可容五十斤左右,中年道人迫不極待的接了過來、信手揑開泥封,也不用杯子,嘴對著壇口,直起脖子,咕咚咚的就灌下了半罈子,然後才放下罈子,擦擦嘴唇道:“好酒!好酒!這最少是百年以上的存貨……”
船已開始緩緩向湖中推進,載酒的小船緊傍著前進。
陶澤令笑笑道:“你認為那個酒好,就不許再搶我的酒喝了。”
說著端起桌上的銀壺,替李平候與莊詠芬面前各斟了八分滿,自己卻只斟了半杯。
在燈光照耀下,那酒色紅如瑪瑙,微凝似薄膠,香氣撲鼻,中年道人一見立刻就叫了起來道:“老陶!你這就不公平了!這一罈‘醉人紅’我不知道向你要了多少次,你始終不肯拿出來,今天卻留著自己享受……”
陶澤令笑笑道:“臭道士!你別不知足,‘醉人紅’總共只有一小壇,還不夠你一口喝的,就是全給了你,也不過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滑喉嚨就下去了,倒不如款待這兩位嘉賓吧!你看我自己也捨不得多喝。”
中年道人才嘟著嘴朝李莊二人道:“你們也不知道前生修了多少好事,才得到老陶如此優待,這一罈子好酒我想了有幾十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歡喜,快喝吧!別讓我瞧著心裡難過!”
說完一仰脖子,又把半罈子酒灌了下去,順手將空壇擲入湖心,小船上趕緊又送過一罈來。
李平候先聽起陶澤令說他的大食量,心中還十分不信,及至見他兩口酒喝下將有五十斤的酒,居然若無其事,這才有點相信了,不禁脫口稱讚道:“道長真是海量。”
中年道人輕嘆了一口氣道:“朋友別提了,道人為了這個肚子,不知受了多少罪,寺廟裡供養不起,朋友招待不起,連一般的施主們知道道人的食量後,也不敢再找道人做法事,這些年來要不是靠著老陶經常邀道人吃上一兩餐,道人恐怕早就餓死了。”
李平候一笑道:“道長身蘊奇技,何至如此落拓!”
中年道人一睜眼,目中精光逼露笑聲道:“朋友憑那一點看出道人……”
陶澤令不待他說完,隨即笑道:“臭道士!你別裝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