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泥石流奔湧而下,形成像海潮一樣的洪峰。那時如果這邊河床上有人的話根本來不及跑,就會被咆哮的河水吞沒。”
朱日光心道,有文化就是不一樣,妻子雖然也是第一次來壺口瀑布,可她好像什麼都知道。朱日光道:“那我們現在不是很危險?”
妻子咯咯笑道:“哪裡有那麼誇張,古時候南北船行至此,都要上岸而行,旅人貨物都要車拉人扛。船也要拉上岸,用驢馬拖行,要過了壺口下游的十里河槽才可以繼續入水,有‘旱地行船’之說。”
朱日光疑惑道:“旱地也能行船?”
“旱地行船就是在這乾涸的河床上拖著船走,你以為古時候的人真的可以在旱地上行船呀?如果天天時不時來個洪峰的話,誰還敢在這河床上拉縴呀?”
朱日光不禁莞爾,其實旱地行船的說法他也知道,在部隊空閒的時候也經常看些文史方面的書籍。只是有時候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太多而已,這樣就可以讓妻子多一些自豪感。
二人正說笑之間,朱日光猛然抬頭,忽見天邊一條黃線翻滾著奔湧而來,心中大驚,“洪峰!我真是個烏鴉嘴。”
他畢竟是軍人出身,應變迅速,大喊一聲:“洪水來了快跑!”
他趕忙抱著兒子,拉了旁邊的妻子向岸邊疾奔,朱日光雖然是炊事兵,但入伍八年並未荒廢訓練,體格非常人所能比。
朱日光健步如飛,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奮力跑出去,跑不出去就意味著死亡。
終於他跑出了河床範圍,上了岸邊高處,心兀自砰砰的跳個不停。和妻子對望一眼,均看到對方臉色慘白,想起剛才的驚險心中不禁一陣後怕。
“快救救我孫女!快……”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朱日光身後響起,聲音裡滿是驚慌、焦急。
朱日光猛然看見寬闊的河床中間,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正向岸邊奔來。
水勢上漲極快,轉眼之間水已沒膝,而那女孩離岸邊還有近二十米的距離。情勢十分危急,正在這時她卻突然摔倒。
朱日光心念電轉,救她還是不救她?面對死亡,又有誰能說自己不怕?人對死亡的恐懼是天生的,沒有人能夠真正的坦然面對生死,除非他別無選擇。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頭一閃的時間,只聽兒子小軒稚嫩的聲音說道:“老爺爺別急,我爸爸是軍人,是保衛國家的英雄,他一定能救出那位姐姐的……”
朱日光心裡一陣汗,不等兒子的話說完,就急步奔入水中。
這時那小姑娘也已經站了起來繼續向這邊跑,只是她可能崴了腳,高一腳低一腳的不太靈活。
等朱日光到她面前時水已經齊腰,水流很急,她已經有些立足不穩的樣子。朱日光趕忙拉住她的手臂,奮力往回走。
這時離岸邊還有十五米,可奔騰的河水流的太急了,不時有渾濁的水lang拍打在二人身上,讓人舉步維艱。
十米,還有十米,咆哮的河水已經齊胸,朱日光感到隨時都有被沖走的可能。那女孩兒更是已經無力邁步,全靠朱日光拖拽著前行。
朱日光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近,或許人只有在死亡的恐懼面前,才能激起對生的嚮往,才能知道生的可貴;也只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真正能感覺到死亡意味著什麼?
八米,還有八米,水已經過肩,那位小姑娘已經喝了幾口渾濁的河水,小臉嗆的通紅。朱日光猛吸一口氣,把她托出水面,繼續向前。
六米,只有短短的六米距離了,岸上的那位老人和小惠臉色慘白的看著水中的兩個人,從他們的角度更能看到怒吼中的黃河的威勢,人類在她面前時那麼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五米,只有五米了。一個大lang過來,二人被捲入滾滾的洪流。在大自然的威勢面前,人類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擊。
小惠抱著兒子伏在岸邊尖聲大哭,哭聲卻被洶湧的怒濤聲淹沒。
那位老先生臉色紫青,,兩行渾濁的淚水劃過乾枯的臉頰,嘴唇哆嗦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時岸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面對黃河怒濤如此威勢,哪個敢下水幫忙?
猛然間朱日光的腦袋在洶湧的濁lang中出現,不過已經被憤怒的河水向下遊衝了十幾米。下游河面漸窄,朱日光離岸邊已經只有三米遠了,但他現在身不由主,還在被滔滔洪水卷著向下急速衝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朱日光猛然發力,把那個小姑娘扔到了岸上,他卻又一次被洪水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