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2 / 4)

小說:崇禎皇帝 作者:蠍子王

果真如此,東南半壁江山恐非寧宇。他以為能到得鳳陽麼?朕是隻是要他離開京師。似他這般的大奸大惡之徒,朕豈會逼之過急,令其絕望?朕知道狗急了還會跳牆呢!”崇禎將手中的紙片一彈,笑道:“朕豈會遂了他人的心,任他人恣意胡為!朕隱忍已久了!王永祚,明日多派些人手,督促魏忠賢儘早啟程,不得延誤耽擱。”

頤壽堂內,杯盞粗細的巨燭映得滿室通明。夜已四更,魏忠賢臥在炕上,聽著秋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住,輾轉難眠。他披衣起身,開啟炕角處雕花炕桌上的黃花梨官皮箱,取出一個黃花梨小箱,慢慢啟了,裡面竟是滿滿的一盒子細細的石灰粉,正中一個細長的紅色土布包裹,密密封著。魏忠賢將那包裹小心取了,輕輕剝開,裡面卻是一根乾癟烏黑的小棒,似放壞的千年人參。他將那小棒捏起,端詳片刻,竟嗚咽著哭道:“寶貝兒,咱家因你受了多少苦楚?正在妙齡的媳婦不能快活,受人白眼冷語,巴巴地跑到京師,入了皇宮,眼看著成千上萬的如花美眷冰肌玉膚的宮娥,也沒有半分的本事,好不容易享了榮華富貴,卻怎的落了這般下場。”那個小棒原是魏忠賢入宮前自行割下的男根,宮裡的太監稱作寶貝兒。哎!轉眼三十年了,他浩嘆一聲,那個北直隸河間府肅寧縣的李進忠已是如何的遙遠!當年孤兒寡母相依過活,寡母不得已改嫁了李姓,自己也便姓了李。年及二十,娶了妻子馮氏,不久生了女兒。若不是自己好賭,被人設局騙了,哪裡會恚而淨身,入宮當差,落得妻離子散,妻子改嫁他人,女兒賣與楊六奇家做童養媳,說不定還在老家含飴弄孫,樂享天倫呢!但卻也脫不得終日勞作,為生計犯愁。這便是命!勢難兩全。他恨恨地想著。

早在萬曆朝,魏忠賢淨身入宮,在司禮太監孫暹名下充任雜役,又轉到甲子庫當差,掌管烏梅、靛花、黃丹、綠礬、紫草、明礬、光粉、黑鉛、紅花、水銀等物,不久為皇太子朱常洛才人王氏辦膳。太子即位為光宗皇帝,他升任東宮典膳,專門掌管東宮太子朱由校的飲食,結識了太子的美貌乳母客印月。一個月後,光宗驟崩,東宮即位為天啟皇帝,他便復了魏姓,皇帝御賜了忠賢之名。魏忠賢憶起升任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剿滅東林,朝野其實惟我獨尊,何等痛快!又轉念道:咱家那相好的不知怎樣了?月餘不見了,每夜寒衾冷被的,身邊再難尋個可意的人兒,若是往日正可連夜前去訪她,豈不有趣?魏忠賢暗自惆悵,思前想後一番,便將那寶貝兒放入小箱鎖好,抱在身邊昏昏睡了。朦朧之中,只覺有人搖喊:“老祖爺快起來,該動身了。”

魏忠賢強睜了眼睛,見是掌家王朝用,問道:“幾時了?可還落雨?”

“剛過寅時,雨已住了。”

“咱家昨夜不曾睡好,再略躺會兒動身不遲。”魏忠賢睡意方濃,若在平時擾了他的好夢,早已叱罵責打了。

王朝用急道:“老祖爺不可再睡了,王永祚連夜率東廠錦衣衛將宅子圍了,奉旨押發的司禮監太監劉應選、鄭康升早催著啟程呢!”

魏忠賢心痛如割,悲聲說:“稟上王督主,就說咱家盥洗了,即刻動身。”忙起身穿戴了,草草吃了兩口飯食,出了頤壽堂,一步一回頭地穿過遊廊、重門,緩步朝外走。家人奴僕早將私宅中金銀珠寶收拾了四十餘車,一齊排在府門外。數十個壯漢家丁帶著短刀弓箭,各牽家下餵養的膘壯馬匹,押著車輛,東廠錦衣衛只在四周遠遠地圍觀,並不過來。魏忠賢回頭看一眼巍峨的府第,“敕造府第”的巨匾依然高懸,垂淚道:“此去不知何日才得回來?花房的菊花開得正豔,卻難帶得。”

王朝用提醒道:“老祖爺莫悲傷了,廠衛明令定要日出前出城呢!”

“朝用,你莫跟咱家去了,這京師還有偌大傢俬,也須一個管事的人。咱家如有回來之日,好有個落腳處。”

“老祖爺一路小心了。”王朝用跪下叩了頭。魏忠賢環視四周,並無一個二十四監局的太監來送,就是平日受過恩寵的,也不見個人影,都遠遠躲了,或假作不知,懼怕惹出禍來,可見人情世態了。想起前時手握權柄,終日華堂盛筵,金紫滿庭,何等威風,何等興旺,何等熱鬧!今日打關節,明日報緝捕;今日送本來看,明日來領票擬!今日託人送禮,明日來人拜見,就是二三品的朝臣要趨府面謁也是難的!豈知如今連一頂紗帽也不能保全,好不冷清。魏忠賢萬般無奈,只得向闕嗑頭謝恩,隱隱見皇極、中極、建極三殿巍峨,後面萬歲山上壽皇亭高聳入雲,嘆息不已:“咱家耗費了多少精神,才這般的錦衣玉食,心下好不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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