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色的,但是現在已經生鏽,成了褐色的金屬塊。
身為屋主的祖母,把二樓的房間出租,收取租金。儘管二樓租給了一對姓田中的母子,但是還有多出來的房間可以給男子休息。
杏子帶男子經過玄關,來到裡面的房間。走廊的木板擦得非常乾淨,反射出濡溼的光澤。擦洗走廊是杏子最近的樂趣。
男人被帶到一樓西側的房間後,一副不知所措的摸樣,杵在原地。
杏子“喀吱喀吱”地搖著木製的窗框,開啟窗戶。若不這麼搖,窗戶使會中途卡住,動彈不得。流過屋旁的河川映入眼簾,潮溼的味道飄進房間裡。因為杏子一有空就打掃,所以塌塌米應該是清潔的,沒有髒汙。
家裡沒有人在。哥哥俊一,還有租借二樓房間的女房客田中正美出門工作不在。祖母跟正美的兒子阿博應該在家,但是他們似乎也外出了,可能是去買晚餐的材料了吧。
杏子把茶倒進茶杯裡,端去給男子。拉開紙門時,杏子注意到男子渾身一震,全身警戒,害怕地望著杏子。這讓杏子聯想起被人類毆打的狗。那是恐懼著別人的一舉一動,卑微度日的可悲習性。
“身體的情況怎麼樣呢?”
“我只是累了而已……”
男人說完,垂下頭去,別開視線。
這候杏子才發現到,男子不只是臉的下半部,連雙手、雙腳,每一個地方都被繃帶覆蓋了。他穿著黑色的長袖上衣和長褲,但是繃帶從衣襬裡面露了出來。
杏子想問他理由,但是一想到問這種事或許很失禮,就問不出口。杏子放下盛著茶杯的托盤。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杏子問。
男人遲疑了一下,小聲地回答:“……夜木。”
杏子暫時讓夜木一個人在房間休息。有多出來的棉被,所以借給了他。
杏子俐落地鋪床時,夜木便坐在窗邊,眺望外面。
不久前,屋簷下築起了麻雀的鳥巢,幼鳥正吵鬧地討食物。杏子看過好幾次母鳥為小鳥送食物來的模樣。夜木也是在看這個嗎?這個男的到底是什麼人呢?杏子思索著。完全未經梳理的長髮、彷彿穿了好幾年的黑衣、覆蓋住全身的繃帶,沒有提包或任何行李。臉上的繃帶尤其可疑。從鼻子到下巴,彷彿要藏住整張臉似地纏繞著繃帶。
但是,不輸給外表的異樣,男子的影子更加黑暗而陰冷。黃昏時分,偏紅的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夜木的黑影彷佛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空間。杏子覺得似乎會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恐怖東西從那個洞裡爬出來,全身感到一陣寒顫。
“對不起,很臭吧。”唐突地,夜木轉過頭來說道。杏子不明所以,感到納悶。
“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了,身體應該很臭。”
夜木語音困窘,難為情地搔了搔頭。
那個模樣看起來有些孩子氣,杏子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請不要介意。”這個人一定不是壞人。杏子想。
“等一下我會準備晚飯。”
“我不需要。”夜木搖頭。
“可是,你一定餓了吧?”
“我,不吃也沒關係的。”
“你?”
夜木支吾起來。
杏子做了晚餐,送到夜木的房間去。夜木希望可以獨自一個人用餐,因為嘴被繃帶包著,要吃飯就得把它解開。夜木可能不希望底下的臉被別人看見吧。
搞不好這個男人是個罪犯,正被通緝。所以他才要藏住自己的臉嗎?杏子的猜測又增添了一項。或者,他真的是受了重傷?那樣的話,就該找醫生來才是。
“真的不需要醫生嗎?”飯後杏子再問了一次。
“不要緊的,待會兒我就離開了。這樣會給你添麻煩的。”
“你要去哪裡?”
夜木沉默了。
這個男的似乎沒有去處。察覺到這一點,杏子憐憫起夜木。看到他在房間角落坐立難安的模樣,杏子不忍心就這樣任由他去。想起他剛才走路的樣子,似乎一下子就會力盡死掉。雖然有一半的臉被繃帶包住,無法確認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的雙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憔悴之色。杏子認為現在不能夠讓他勉強自己。
然而另一方面,杏子卻毫無來由地有股越來越強烈的不安感。那是一種不能夠再更靠近這個男人的感覺。杏子壓抑了下來。
“你就暫時住在我家吧。”
夜木一開始拒絕,但是在杏子不斷勸說下,終於答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