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印大師微笑道:“按照本宗戒律,所有進入玄沙佛塔面壁之人的身分都必須對外保密,恕老衲不能相告。”
楊恆氣道:“我看你的法號該叫做‘不能’才對。”
空印大師也不生氣,對小夜道:“時候不早,小施主請回。”
小夜點點頭,戀戀不捨地望著楊恆道:“阿恆,我走了,下回再來看你。”
楊恆道:“記得讓真禪明天帶盤臭豆腐來。”
小夜不解道:“你不是最討厭吃臭豆腐麼?”
楊恆道:“我不吃臭豆腐,卻可以拿它去砸那老混蛋,臭也臭死他!”
空印大師聞言忍不住莞爾一笑道:“那豈不可惜了——”話音落下,楊恆面前的小窗也徐徐關起。
◇◇◇◇
楊恆的計劃還是落空了,翌日一早真禪果然帶了盤加量裝的臭豆腐來,但他和對門老者送飯的時間卻被錯開。
上了玄沙佛塔,真禪先從懷裡掏出一包用椒鹽炒成的乾果,笑嘻嘻捧到二僧面前。
空印大師睜開眼,問道:“這是什麼?”
真禪伸手指了指楊恆的房間,又比劃了幾下,空印大師啞然失笑道:“你請老衲照料真源,卻也不必送這些來。莫非你當我和空想師弟是牢頭獄霸麼?”
真禪訕訕一笑,將乾果送到空印大師手中,又連連地躬身合十,自是拜託他們對楊恆多加照顧。
空印大師在玄沙佛塔坐鎮逾三十年,尚是頭一回遇見拿乾果來“賄賂”自己的小沙彌,既覺新鮮也覺有趣,微笑道:“好啦,你的禮物老衲收下了。去給真源送飯吧。”
真禪又朝合目坐禪的空向大師拜了三拜,也不管對方是否看見,這才心滿意足地提著竹籃走到沙門前。
門上小窗一開,真禪咿咿呀呀朝裡叫了兩聲。楊恆一聽這聲音就知是他到了,走到門後隔著視窗輕笑道:“有些什麼好吃的?”
真禪一手把籃子舉到視窗,一手打著啞語道:“當然是臭豆腐!”
楊恒大喜,捏著鼻子將裝有臭豆腐的盤子拿了進來,瞅了眼對面緊閉的沙門,心道:“有了這寶貝,今天定教那老混蛋好看!”
真禪探頭探腦打量著屋裡的情景,問道:“你在這裡還住得慣麼?”
楊恆嘆了口氣道:“住不慣又能如何,既來之則安之。”
真禪偷眼瞅了瞅空印、空想二僧,飛快地從懷裡頭抓出一隻鸚鵡,就往窗裡塞。
楊恆喜道:“妙極,妙極,有牠做個伴兒也不至於太悶,虧你想得周到。”
想著真禪平日裡雖膽小怕事,懦弱油滑,竟會為了給自己解悶,偷送鸚鵡入塔,楊恆不由心頭溫暖。
真禪得意地嘻嘻一笑,可那鸚鵡還沒到楊恆手裡,旁邊一蓬和風拂過,空印大師的袖袂如神龍汲水般將牠捲走,說道:“這裡頭不可玩鳥。”
楊恆氣道:“那能玩什麼?連鳥都不準玩,你讓我玩個鳥啊!”
真禪聽他大罵空印大師,嚇得小臉發白,急忙勸道:“是我不好,沒問明白規矩。”
楊恆望著被空印大師收走的鸚鵡,滿心不甘,問道:“這兩天外面有什麼訊息麼?”
真禪知他是在關心明鏡大師的事,回答道:“聽真剛師兄說,昨晚師父前往雪空寺和明水師伯關起門來大吵了一架。”
“明燈大師去找明水那老和尚吵架?”楊恆愕然問道,心裡卻曉得多半還是為了自己的事。
真禪點點頭,道:“聽說吵得很兇,後來還是雪空寺幾位長老好說歹說才將師父勸走。真剛還說,師父走的時候面色鐵青,從沒見他發過那麼大的火。”
楊恆低頭尋思道:“明燈大師定是不滿他們要將我終生囚禁在玄沙佛塔裡,這才去找明水老和尚理論。可恨這班老頑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我老死在這裡頭。哼,我楊恆修為不行,可骨頭還是硬的,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兩百年,咱們就耗上了。看看誰活得過誰?”
話是這麼說,但他又豈會真的心甘情願在這暗無天日的玄沙佛塔裡蹉跎餘生?
等真禪離開楊恆準備吃飯時,就聽外頭隱隱約約傳來那老者的叫罵聲,只是被沙壁阻隔已聽不清楚他在罵什麼,想來絕不會是好話。
楊恆氣上心來,怒道:“這老頭罵起街來還沒完沒了了,恁的過分!”看著屋角的那盤臭豆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強自忍耐到第二天真葷來送飯的時候,窗戶一開便運氣大罵道:“老混蛋,有種你就出來和小爺較量一番,只敢縮在龜殼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