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海道:“因為時代不同了,你不能要求現在的人像你們當年那樣清修。事實上,現在最貪婪的,恰恰是您的同齡人,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窮了一輩子,現在該幡然醒悟了。”
“幡然醒悟……這個詞用得真好。”楊新宇苦笑道。秦海用的這個詞,諷刺意味太重了,但楊新宇又不得不承認秦海說的是對的,就在他認識的一些幹部中間,就非常流行這種思想,認為過去守著清貧是太犯傻了,現在該清醒過來了。
這時候,服務員把他們這桌的酒菜送上來了,打斷了楊新宇的思緒。秦海端起紅酒瓶,給楊新宇和自己分別倒上了半杯,然後端起杯子說道:“楊主任,工作上的事情,咱們先不談了。今天我不以下屬的身份,只以一個晚輩的身份,敬您一杯,祝楊主任身體健康,壽比南山。”
“多謝。”楊新宇也端起酒杯,接受了秦海的祝福。
兩個人吃菜喝酒,聊了些閒話。楊新宇不是那種擅長與人拉家常的人,聊不了一會。便又聊回工作來了。
“小秦,有個問題我要問問你,你提出那個開門辦科研的建議,其中有沒有包含著你自己的私心?”楊新宇直言不諱地問道,他知道秦海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說話。原本就不需要繞太多圈子的。
秦海早就知道楊新宇要和自己討論這個問題,所謂過生日一起吃飯,只是一個次要的理由而已。他沒有迴避,點點頭說道:“楊主任猜得不錯,我的確是有一些私心,但是,我沒有損公肥私的想法。”
“你憑什麼說沒有呢?”楊新宇問道,“你小秦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你肯定掌握了一些獨特的知識。能夠解決目前我們存在的問題。但你不願意把這些知識奉獻出來,而是打算搞一個自己的科研機構,打著科技服務的旗號,來賺取超額的利潤,是不是這樣?”
秦海道:“楊主任說得沒錯,但這不能叫作損公肥私吧?因為我並沒有佔有公家的資源,我是憑著自己的知識去賺取利潤的,怎麼能算是損公呢?”
“你這個說法。倒也有幾分道理。”楊新宇承認了。他並不是不講理的人,換成一個思想僵化一點的領導。恐怕當場就要直斥秦海沒有大局觀、思想存在問題等等了。當然,如果換成別人,秦海也不會如此吐露心跡的。
“不過,你現在的身份,是汽車材料國產化工作小組的成員,你人為地給企業提出了條件。要求把40%至60%的差價交給技術提供方,然後,你自己又成了這個技術提供方,去賺取這個差價,這至少可以算是以權謀私吧?”楊新宇丟擲了另外一個觀點。事實上。在此前他已經考慮過秦海會如何回答自己的問題,所以也準備了各種不同的說辭。
秦海也是有備而來的,聽到楊新宇的話,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提出來的這個比例,是技術的價值,這個價值並非只是針對我個人而言的。企業如果覺得這個比例太高,他們可以自己去搞研發。同樣,如果其他科研機構覺得這個比例是有利可圖的,也可以投標,我絕對不會憑藉自己的身份去阻撓其他科研機構參與。但如果提高到這樣的比例仍然沒有人願意去做,那是不是可以證明這個比例並不高,應當提得更高一些呢?”
“你這是一個市場競爭的觀點,價格高低,取決於市場供求,是這樣吧?”楊新宇問道。
秦海道:“正是如此,這個觀點,也是楊主任一向推崇的吧?在北溪開現場會的那次,您就贊成企業之間按契約辦事,拒絕任何行政上的干預。”
“按市場規律辦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楊新宇若有所思地說道。
秦海笑道:“關鍵在於你們這些當領導的,需要轉變觀念。你們嘴上說著要尊重市場規律,心裡卻還惦記著什麼無私奉獻之類的信條。如果大家都能夠無私奉獻,還要市場幹什麼?事實上,現在各單位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就我們這次去的金塘市來說,如果王松安他們真的能夠一心為公,就不會出現互相踢皮球的情況,也不會給我這樣的人留出損公肥私的機會了。”
“聽你這一席話,我覺得我真的是老了。”楊新宇自嘲地笑著。他對秦海提出的這些問題,都是今天在辦公室裡琢磨了許久的,誰知道被秦海一通反駁,他居然無言以對,這讓他有些頹然。
秦海搖頭道:“您可不老,您的觀念比很多領導都要開放,至少,在我提出那個方案的時候,您並沒有斥責我,反而讓我寫一個報告出來,由您親自去向部長彙報。”
楊新宇道:“你提出的方案沒錯,我到現在仍然是持支援意見的。我覺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