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轉身離開,黑夜裡像個鬼影,倏地就不見了。
我回到房中,芳綺關心地詢問,“主子,沒事吧?”
“沒事。”
從未有過的疲累從心底泛起,賀蘭赤心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已經明確的告訴我,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的拒絕,只會換來他的更瘋狂的打擊。
但那打擊會是什麼呢?整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芳綺聽到我翻動的身體的聲音,又道:“主子,為什麼不能原諒皇上一次呢?您以前原諒他很多次,為什麼這次反而不能了呢?”
淚水驀地從眼角滑落,我道:“以前是我太傻。”
“不,主子一點也不傻。”
芳綺聽到我的哭泣,爬上床來,“主子,您別再哭了,這一年來,主子的起起落落芳綺都看在眼裡。不是主子的錯,都是皇上的錯,但是主子不從了皇上,這樣下去終究也不是辦法,皇上為了自己的天下,自己的龍位,已然六親不認了,誰知道他會出什麼樣的招呢?”
“或許,這樣的皇帝,才是成功的皇帝。但是我接受不了。”
芳綺替我試去眼角的淚水,“主子,奴婢明白了。”
隨著與芳綺相處的時間越久,越覺得她對我確實異常忠心,為人誠實可靠,又會安慰人,也能夠忍氣吞聲。這兩個月,因為我常常哭泣,她都是半夜起來安慰我,時而兩人便如姐妹似的同睡床上,漸漸地沒有了主僕之分。
“主子,您別怕,車到山前必有路。”
“謝謝你。”
有她的安慰,果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從那以後,賀蘭赤心倒沒有再來寧宛。
我知道這是暴風雨前之前的平靜。
每日裡無事就往錦瑟處陪陪她,或者在園子裡轉轉,倒也過了段安穩日子。
但是關於我將被賀蘭赤心納為妃的傳言,已經越來越盛,我聽了也只是有無限隱憂,卻沒有辦法闢謠。
這日卻引來了福柔帝姬。
或許是因為斷了對夏笙的相思,是以竟在短時間內得到了賀蘭赤心的盛寵,她那高傲的神情,勝過當時的溫僖貴妃。
鳳輦過處,一片千歲聲。
三月的桃花,也沒有她嬌豔。臉上沒有了從前的陰鬱和清冷,取而代之的明媚的笑容和銳利的目光。
我們在御花園的煙雨橋上相遇,她橫衝直撞,就好像沒有看到我的轎輦。我讓轎伕閃過一旁,靜待她過去。她過去後卻又邀我一起吃茶,用不容拒絕的語氣,我淡然一笑,欣然應邀。兩人在煙雨亭內的石桌上坐下,她身後專門提著果籃及糕點盒的女婢連忙將吃食擺上了桌子,並且還點上了薰香。
春日暖陽,融融的讓人如同陷在棉花裡。
她信手掂了糕點來吃,“皇上說要納你為妃,你是如何想法?”
我自嘲地笑道:“我是什麼想法重要嗎?”
她眉毛輕輕一挑,“也是,你本就是他的棄妃,甚至比我還要早成為他的女人,如今不過是破鏡重圓而已,不,你們是不會破鏡重圓的,因為本宮不會再給你機會,搶走我的男人,你現在不過是個想吃回頭草的賤女人而已。”
“皇后,我知道你恨我——”
“不,你說錯了,我並不是恨你。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沒有想到原本的棄婦,竟然入了夏笙的法眼。”
她句句刻薄,我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
她吃了兩塊糕點,道:“把這些都賞下去吧,還有,給內親王的轎伕和奴婢們也都賞上幾塊,聽說他們宮裡的用度不汲,現如今窮得便連好的糕點也吃不上了。”
是的,賀蘭赤心已經兩個月沒有往寧宛裡撥月例。
而原來由小萱皇后撥下的屬於我的份例,也不知為何沒有到位。
仔細想一下,燕宮的月例從來就沒有真正到位過,一路經過剋扣,到了我宮裡時尚不夠給奴才平日打賞的碎銀。
之前賀蘭赤心倒賞下了不少值錢的東西,現如今已經開始交由鄧仁澤換取銀兩。
不過還是掩不住露出了手頭緊張的勢頭。
糕點一一地發過去,到了芳綺時,她緊咬著嘴唇,扭頭道:“奴婢不要!”
福柔帝姬冷笑,“本宮賞下的東西,你這小小奴婢也敢不要。來人呀,給本宮掌她的嘴!”
“慢著!”
“呵,本宮倒還忘了,打狗還要看主人。也罷,這掌嘴之刑暫且寄下,等內親王變成了溯妃娘娘,我們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