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說:“大伯大娘讓我們住下,總不好真的和家裡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進屋去看著佑佑,我洗好碗就來。”
聽完她小聲的解釋,闕聿宸才會過意,臉色有些尷尬,略一沉吟,道:“你回房去,我去洗。”
說完,徑自越過她,走到了正與老伴兒面面相覷、還沒搞懂狀況的農婦跟前,接過了她手裡的茶盤,一言不發地往堂屋後側走去。
“這……你還愣著幹啥,還不快去!怎麼能讓客人動手……”老農率先反應過來,朝老伴催道。
農婦“哎”了一聲,抄起圍裙擦了擦手,快步跟在闕聿宸身後進了廚房。
沒一會兒,闕聿宸黑著臉從廚房出來了。
原因無他,農婦進廚房後搶了他手裡的茶盤,還勸他道:這哪裡是大老爺們乾的活!趕緊回屋坐著去吧!要真沒事,就陪你媳婦說說話也好。別怪我多嘴啊,你們小倆口這麼年輕,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攤開來好好說嘛,吵嘴吵多了容易傷感情,媳婦是娶來疼的,不是娶來打罵的……
合著他給人的印象就是蠻橫不講理、專愛欺負媳婦的?
闕聿宸黑著臉,一聲不吭地回了堂屋。
衛嫦趁他去廚房時,回了趟西屋,見兒子睡得挺香的,親了親他紅撲撲的小臉蛋,替他掖好被角後又出了西屋,剛出來就見他這副表情,一時也鬧不明白了。
這是被大娘給趕出來了嗎?
可是,不會洗碗不會刷鍋覺得難為情不好意思還能理解,但黑著個臉一副債沒討進的樣子算什麼呀?
“那啥,你倆聊,我到後頭劈柴去。中午咱們喝羊湯,你大娘已經燉上了,吃了讓人熱乎熱乎。”
老農自然也看到了他的臉色,心想該不會是老伴哪裡得罪他了吧?怎麼臉黑成這樣了啊?
說完,裝著去屋後簷下劈柴,也閃進了廚房。
“你又幹啥了哈?”老農走到正在洗碗的老伴身邊,壓低嗓子問。
“我能幹啥呀?”農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他的臉咋又黑成炭了呀?”
“這我哪知道呀……”
堂屋裡,衛嫦小步挪到他身邊,扯扯他的袖袍,問:“怎麼了?”
見他只是神色古怪地盯著自己,卻沒發話,又往他身邊靠了靠,低聲問:“是不是我讓你不高興了?”
唯一能猜到的便是:她剛剛搶著去廚房洗碗的事,讓他丟臉了?還是說,她破了他“君子遠庖廚”的規矩,讓他生氣了?
闕聿宸一怔,繼而搖搖頭,攬上她的肩,往自己懷裡壓了壓,撥出的熱氣就在她耳邊:“我只是……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
原來是這樣……
衛嫦鼻息有些發酸,說他不會講情話吧,三言兩語間又讓她喉口哽咽,眼眶酸脹。
她反手摟上他的背,由上往下輕輕順著,“我不覺得苦,一點都不覺得。”
夫妻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只要他心裡有她,且只有她就行了。其他的,她真沒想那麼多啊。再退一步說,她還覺得是自己的緣故,讓他走到現在這個境況。她決定今後要對他再好一點。
而眼下,怕他大男子主義作祟,一時想不開,遂又嘴巴貪快地補充了一句:“以後都聽你的。你覺得怎麼合適,我就怎麼做,好不好?”
“嗯。”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輕應了一聲。
丫的這句話倒應得挺快,之前怎麼半天不吭聲?
……
老農夫婦倆猜不透闕聿宸的臉色怎麼忽然間這麼難看,不過半天沒聽到堂屋裡有動靜,只道是這對年輕的小夫妻又進西屋去了,就在廚房裡張羅起中午的吃食來。
直到堂屋裡傳來呼呼的風聲,老農探頭一看,好傢伙!小夫妻竟擁在簷下看雪景呢。
“你說他倆到底咋想的?這麼冷的天,要我肯定進屋裡躲著了,這西北風嗖嗖的,光聽風聲就覺得冷,他倆倒好,還特地站屋門口吹咧……”
“你懂個啥!那叫情趣!”
農婦正剁豬肉餡兒呢,聽老伴一說,嗤笑道:“就你那榆木腦袋,也就我願意跟著你……”
“嘿!還別說,沒遷來嚴馥城之前,老家還真有個女的對我好的……哎喲!啥玩意兒?”老農吃痛地喊了一聲,隨即從嘴裡挖個生麵糰,“咱家麵粉多還是咋的?幹啥浪費啊?”
“不浪費!能堵上你的臭嘴比吃下肚還有用!”農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