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對剖成兩半的葫蘆瓢,瓢與瓢之間,用一根紅絲線綁著。瓢裡斟滿了香氣撲鼻的家釀米酒。甘甜的米酒倒在微苦的葫蘆瓢裡,寓意夫妻二人從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永不分離。
“共飲這瓢合巹酒,夫妻同甘共苦難。”
隨著喜婆的祝酒詞,闕聿宸與衛嫦捧起茶盤上的葫蘆瓢,一起飲下了甜中含苦、甘中透澀的合巹酒。
喝完合巹酒。夫妻二人又在雙方喜婆的笑催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了一個以花生蓮子仁為餡的半生不熟的大米餃,又吃了幾筷子寓意吉祥的喜食。
結束這一系列的婚慶儀式,丫鬟婆子們才道著喜、腳步輕快地退出新房,去候在門外的風管事處領喜錢了。
新房裡終於只剩下這對當事人。
闕聿宸也不忙著說話。先替衛嫦卸下頸上戴著的“項圈天官鎖”,手臂上纏著的“定手銀”,胸前掛著的“照妖鏡”,最後,取下披在她嫁衣外的大紅霞帔,只餘布料還算輕巧的紅娟衫,才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身子可還好?”他輕聲問了句,隨即撈起她的左手,閉眼探起她的脈,見脈象還算穩定,才鬆了神色,睜開眼,打量了她片刻,才似笑非笑地問:“怎麼?傻了?”
“你才傻了呢!”衛嫦哼聲駁道。伸手捏捏肩膀,轉了轉有些發硬的脖頸,又抬腳活動起發麻發脹的腳腕。
不知何故,在他面前,她比在秦氏跟前還來得自在。
許是覺得,最糟糕的一面都已被他瞧了去,還有什麼不能在他跟前展現的?
索性拋開了矯揉造作,一切都率性而為。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娶都娶了,總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休了她吧?
對此,闕聿宸倒也沒覺得哪裡不妥。
許是這段時日以來,見多了她私下時的慵懶模樣,對她動不動就犯懶、時不時就撇嘴瞪眼的樣子,也已習以為常。再加上體諒她身懷六甲,對這些本該歸為不規不矩的舉動,也就選擇睜眼閉眼地隨她去了。
反見她神色疲憊,兩手交叉、費力地捏著肩膀,闕聿宸便不再多說,替她按捏起痠麻發硬的肩頸背部。
衛嫦起初還有些不自然,身子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越發僵硬了幾分。
“放鬆!”
見狀,闕聿宸眉頭微皺:“你想明日渾身痠疼的話,就這樣僵著隨便你。”
聽他這麼說,衛嫦也不管那麼多了。
橫豎已經拜堂成親,就算他藉機要吃她豆腐,她也沒話說。況且,這會兒舒服的的確是她,遂肩膀一鬆、兩眼一閉,權當他是按摩師,在替她放鬆肌肉、緩解身體疲勞。
衛嫦在闕聿宸力道適中的按摩放鬆下,舒服得眯起眼,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上他的胸,沒一會兒,就要迷糊睡去時,房門被輕輕叩響,風書易在門外提醒:
“爺!老夫人遣人來遞話:前頭的喜宴已進行到一半。該由爺去敬酒了!”
衛嫦倏然清醒,意識到眼下還不是兩人獨處的時候。外頭還有數十桌的賓客等著身旁的新郎倌去敬酒呢。
不由兩頰一紅,忙從他懷裡直起身。低聲催道:“那還不快去!”
若是去遲了,沒得讓賓客以為是她在糾纏他。不讓他離開新房呢!嗚嗚嗚!丟臉害臊的不還是她?!
闕聿宸見她這副模樣,唇角一彎,逸出一串愉悅的輕笑。
衛嫦被他笑得羞憤難當,作勢要捶他,反被他握住了手腕,笑聲雖消,可眼底笑意卻分毫不減。對低著頭不敢再與他視線交匯的衛嫦說:“你若累了,先歇下無妨。”
衛嫦古怪地抬眼看他,嘴裡囁嚅道:“那不是……等下不還要被人鬧洞房嗎?”
說完,卻不見他回應。反倒被他笑意漸濃的眼神,睇得耳脖子隱隱發燙,忙別開視線,梗著脖子強作鎮定地咕噥:“幹嘛這麼看著我,我哪裡有說錯嘛!”
“嗯。夫人沒說錯!”闕聿宸握拳掩唇,清了清嗓子,忍笑道:“那麼,我這就去前頭敬酒了。至於洞房的事,”
他話語一頓。瞥見衛嫦微縮肩頭的小動作,不禁莞爾:“放心,爺會想辦法阻止他們來鬧。你大可更衣休息。除了院裡伺候的人,不會再有不相干的人進來打擾你。”
衛嫦下巴抵著前襟,重重點了點頭,“謝謝!”
“你我已是夫妻,無需如此見外。”
闕聿宸從床沿起身,低頭覷了她片刻,才慢條斯理地說:“還是說,你打算永遠低著頭與我說話?想不到印象裡飛揚跋扈的季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