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見女兒依言放下蓋頭,心下微鬆了口氣,低頭躬身地領著晏貴妃往門外走:“妾身送娘娘出去。真的……不留下喝杯薄酒再走?”
“本宮倒是真想!”晏貴妃起身,邊往外走,邊笑著答:“只可惜時辰有限,還是不打攪了。季夫人留步吧!迎親的隊伍就到門口了,若是不見了你這個主母,少不得懷疑。本宮既有法子來,自有法子走。這就告辭!”
晏貴妃倒也利落,說完,就帶著幾位嬤嬤,低調地下樓,準備打道回宮。
秦氏送她們出了“燕語樓”,還想再送一程,卻被前來迎親、已到小樓門口的闕家隊伍擋住了視線,不得不止住了腳步,免得被人瞧出端倪。
正如晏貴妃所言:既有辦法來,自有辦法走。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轉身回到樓上,最後叮嚀起女兒。
“晏貴妃什麼心思,咱們橫豎猜不著,索性什麼都甭猜。你且乖乖嫁人做媳婦,旁的,娘會留意。一有什麼訊息,會遣人遞話給你。”
隔著蓋頭,衛嫦點點頭,“知道了,娘!”
不然又能怎樣?
她是越來越搞不懂、摸不透自己所處的環境了。
……
一身大紅喜袍的闕聿宸,被死黨、同僚嬉笑簇擁著進了“燕語樓”。沿著樓梯往衛嫦閨房走。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卻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透過樓梯上到她房裡。
雖然離上次見面,才隔了兩日。
可不知何故,他竟然有些緊張。手心裡隱有汗漬,腦門處也冒著熱意。
好在身後跟著祝辛安和喬世瀟兩個死黨,早在婚期剛定下那會兒,就爭先恐後地預約了要陪他來季府迎親。
新郎倌是一品大將軍。他身旁的伴郎不是大同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兵部尚書,就是皇商世家的公子爺——看到這一陣仗,原本還琢磨著要不要刁難一番新姑爺的季府男丁,這會兒都偃旗息鼓,統一口徑不敢多嘴了。只希望婚禮順順當當地舉行、新娘子平平安安地抬入將軍府就萬事大吉了。
不過,新姑爺也沒令他們失望。
從入季府大門開始,闕聿宸身後的風書易就一刻不停地派發喜慶荷包。裡頭裝著寓意吉祥的銅錢。見到賀喜的就發,一路發到“燕語樓”門口才停下。
眾人道是不發了。
誰知,風書易竟然讓人抬出了一個大紅木箱子,箱蓋一開啟,圍觀的季府親友一陣譁然。
竟然是滿滿一大箱子的喜慶荷包啊!
“抬上樓!開撒!”
風書易見自家主子已經上樓接新娘子去了,忙揚臂一揮,讓四個體格壯碩的小廝將大紅木箱子抬上樓,來到書房窗戶口,朝著下方開撒喜慶荷包。
“哇哦!”
眾人見狀,不由爆出陣陣喝彩!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逐鹿城裡。比闕、季兩家富貴的人家也不是沒有,卻從沒有過這樣撒喜錢的。
且還是滿滿一大箱子,這得耗多少銀子?
雖說裡頭裝的只是銅錢,可都是要湊吉利數字的。比如三、五、九、三十三、五十五、九十九……
看這荷包沉甸甸的,好奇心重的早就開啟數過了,足有九十九枚。真當闊氣啊!
以故,紛紛喝彩之後,大夥兒嬉笑著開搶起荷包來。喜慶荷包嘛。自然是搶到了就歸誰,且誰搶到得多,意味著誰的福氣多。沒有人不蹲著腰滿地撿的。
你問為何不抬頭搶?搶啥呀!荷包像落雨似的,都砸到腳前身後了。只要眼明手快地低頭搶就是了。
直到那一大箱子的喜慶荷包撒完,眾人捶著發酸的腰直起身,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新郎倌咋的還沒將新娘子接下樓?”
“是啊!這都什麼時辰了?可別誤了吉時哦……”
個別精明的親友,忽而想到什麼,忙問守在小樓門口的丫鬟:“你們姑爺真的還沒下樓來?”
丫鬟抿唇偷笑:“早走了!”
“啥?”
眾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
該不會,他們顧著埋頭搶荷包,把最最最緊要的事給錯過了?
前後一想通,場上頓時沸騰了。
“咋有這樣的事捏?”
“擺明了不讓我們瞧新娘子嘛!”
“就說咯!這算哪門子事嘛!”
“行了!也別怨別人了!誰讓你們只顧著搶荷包的?”
不知誰,在人群中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