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捲著窗外零星幾瓣桃花,落在雲瀟肩膀上,雲瀟垂下睫毛。
“不用擔心。”良久,泊涯子開口,“我只是折了她的劍,小姑娘沒什麼肚量,被氣跑了。”
雲瀟愣住了。
泊涯子露出一種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嘴上卻道:“年輕人吶,真是聽不得半點不順耳的話,不過折了劍,居然哭成那個樣子……”
他突然停下來,雲瀟已經不見了。
泊涯子嘖嘖嘆道,伸手撿起案几上的一片桃花瓣:“雲家這小子的桃花,終於也開了,嘖嘖,這麼些年,從指點他武功,到親自為他鑄刀,現在還要為他操心終身大事,純鈞,你說,我是不是比飛卿更像他爹?”
“原來泊涯大師和雲家老二還有這麼一份情誼,在下卻是頭一次知道。”輕輕的笑聲響起,卻恍若驚雷一般。
純鈞戒備的擋在泊涯子身前。
一個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後面的陰影中,平靜的迎上純鈞的目光,謙和的向泊涯子頷首:“大師,別來無恙?”
那個男人,年紀已經不輕了,他有一雙很優雅的手,有一張優雅而略有風霜痕跡的臉,他整個人優雅的站在半明半暗的陰影中,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而純鈞所感到的,只有殺氣,一種漫不經心的殺氣。
他的瞳孔陡然收縮。
“噌——”劍出鞘。
那男子看向純鈞,平靜的目光中依然沒有一絲波瀾。
“等一下。”泊涯子深吸了一口氣,按住純鈞的手,走到那男子面前,“不知秀墀樓主駕臨,老朽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大師客氣了。”秀墀略微欠了欠身,“在下此次前來,只是想向大師請教一個問題。”
“你想問什麼?”泊涯子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剛才從大師這裡出去的那個女孩子,是江家老夫人前年才認回的孫女。”秀墀不急不慢的說起來,彷彿在說一件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事。
“我知道,那丫頭告訴我她姓江,不過,老朽只為人聽劍,那些江湖逸事是不耐煩搭理的。”泊涯子生硬的打斷了秀墀的話。
“大師。”輕笑了一下,秀墀意味深長的看向泊涯子,“不用撇清了,其實就算舒雪她不說,你也知道她是江家的人,對嗎?”
泊涯子握著椅背的手暗中緊了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良久,泊涯子拂袖道。
“大師你知道,在下從江南千里迢迢趕來長安,所要問的問題,其實很簡單。”
泊涯子驀然回首,直直的看向秀墀,緩緩道:“問題再簡單,老朽也不過是聽劍之人。”
秀墀淡淡道:“大師不必推脫,武煙閣要的,不過是一個答案。”
兩人視線相交,秀墀的眼中風雲變換,隱隱有袖手乾坤之勢。
泊涯子後退一步,沉聲道:“能讓武煙閣四大樓主之首千里奔波的答案,只怕沒那麼簡單。”
秀墀不動聲色。
“那個女孩,資質是好的,心性卻不夠,恐怕要讓樓主失望了。”泊涯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這個答案,字字千鈞。
言罷,他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方才所說的,日後將在江湖上掀起多少血雨腥風。
然而,他只是一個聽劍師而已,他,無能為力。
室內一片沉默,良久,秀墀欠了欠身:“多謝大師,在下心中疑惑已去,就此告辭。”
“秀墀,我說過,那個女孩的心性,並不合適。”見秀墀轉身離去,泊涯子有些無力的出聲阻攔。
“大師多慮了,武煙閣等了三十年才等到的人,不可能不合適。”秀墀遠去的聲音傳來,清淡卻不容置疑。
泊涯子沉著臉,一直目送著秀墀的身影消失,這才嘆了口氣,迎著風,一臉憂鬱:“純鈞,我是不是做錯了?”
“主人,你做錯了什麼,需要純鈞去滅口嗎?”純鈞垂首恭敬上前。
“你——唉,罷了。”正傷感的泊涯子被純鈞噎了個半死,扭過頭,瞪了他半天,見純鈞始終一臉肅然,終於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讓後面的人進來吧。”
純鈞領命而去,泊涯子撿起江舒雪跌落在地上的另外半截斷劍劍刃,輕輕的摸了摸,眼中一片黯然。
這江湖,聽劍者,永遠不可能僅僅聽劍而已。
想起那少女單純的臉,想起雲瀟方才匆匆衝出去的身影,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