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太快,不過瞬息之間,江舒雪只來得及看見袖刀“夕聆”微暖而凌亂的刀光閃過,對方的動作一滯,然後,一道細細的血紅自脖頸處飈出,與此同時,雲瀟也重重撞在一株老樹上,兩人的去勢終於停下,然後,幾乎同時倒下!
“雲瀟——”江舒雪的驚呼聲撕裂了。
她撲過去,近乎恐懼的抱住雲瀟,凍裂的嘴唇顫抖著,聲音尖銳的可怖。
“你……”
“咳咳,沒事……”雲瀟扶住樹幹,勉強半跪著坐起來,淡淡的笑了一下,“傻丫頭,傷口不深……我折了他的劍……”
他鬆開手,幾片殘破的斷刃落在地上。
江舒雪閉了閉眼睛,然後顫抖著出聲:“那,給我看……看一下……”聲音雖然虛弱,動作卻兇悍異常,猛地扯開了雲瀟的衣服。
白色的裡衣上沾了些血,劍穿透了他的左肋,被卡住,然後折斷了,傷的不輕,所幸並不致命。
雲瀟苦笑:“舒雪……你扒人衣服倒是熟的很……”
話音未落,江舒雪已經撲到了他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兩人馬程快,將其他人遠遠摔在了身後,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路,沒日沒夜的應對騷擾他們的“風雷”的殺手,越是臨近藥師谷江舒雪越是心急,雙方下手也越狠,江舒雪已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風雷”的殺手,也記不清自己受了多少傷,她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催促著:“要快,要快!”
直到雲瀟為她擋住那一劍,她才恍然醒來。
她握著雲瀟的手,那是一雙好看的手,修長,白皙,就和雲瀟本人一樣,毫無兵戈殺伐之氣,本該是撫琴落棋的手,如今卻鮮血淋漓。
“雲瀟——”她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這個人一直在她身邊,微笑著,安靜著,不管她要做什麼,突發奇想也好,任性胡鬧也好,他始終陪在她身邊,包容著她,安慰著她,保護著她……
“嗖——”的一聲,金色的聯絡焰火在空中炸開,雲瀟微微一震,半晌,收回望過去的目光,回過頭來微笑:“看樣子阿玄他們已經懸橋砍斷了,‘風雷’的其他人暫時上不來,可以鬆一口氣了。”
“是我拖累了你……”江舒雪囁嚅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沒關係,為岳母大人受這麼點傷,待會就不用擔心被打出去了。”雲瀟蒼白著臉,勉強開了個玩笑。
一聲短促的尖嘯突然從後方傳來,兩人俱是一震,江舒雪猛的扭過頭,臉色蒼白:“‘風雷’的聯絡哨?”
遠處的巨巖上,一個銀衣帶面具的男子轉過身來,冷冷的朝兩人縮在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隔得遠,江舒雪依然能感到那冰冷刺骨的視線,彷彿針扎一般。
“還有一個漏網的,我去攔住他!”她匆匆丟下一句,展動身形,朝那男子所在處追了過去。
“小心啊!”雲瀟急著喊道。
“放心,我解決了他就回來找你,你也要小心——”江舒雪幾個起落,已經消失不見,只餘話音寥寥飄散。
緊緊追著那銀衣男子好一段,江舒雪心中越發疑惑,看這人身形應該就是兩年前在長安和之前在殤陽遇到的那個修羅殺手斬夜,可眼下,他竟好似對這藥師谷附近的地形極為熟悉,他眼下所走的,赫然是通往藥師谷的一條秘密小路。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提起一口氣,幾個縱躍輕盈的落在那人前方,一手橫劍,擋在藥師谷的入口處,忍不住喝道。
她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她對此人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讓我過去!”那人不為所動。
江舒雪壓下腦海中的種種念頭,不再遲疑,“刷”的亮出劍。
那人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劍,慢慢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江舒雪瞳孔猛的一縮,手中的劍發出輕柔的低鳴:“已無大礙!”
“可惜!”那人冷冷道,“當時應該出手再重些,也省得你在這裡搗亂。”
他往前走了兩步,靴低的積雪被踩碎的聲音,在近乎死寂的四周異常清晰。
“讓開,這次一旦出手,我絕不會再留情!”
“‘風雷’的人想進藥師谷,除非先殺了我!”江舒雪厲聲道。
那人默然看了她半晌,冷冷道:“舒雪,你這次殺的人太多,我不能再容忍你了!”
江舒雪倒吸一口涼氣,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長久到江舒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