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女孩子漲紅了臉,生氣地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大聲道:“你鬆開手!”
老闆娘也扯開嗓門大叫起來:“老不要瞼的!快放開人家!”
孔老夫子這時才鬆開手,連連賠著不是,慢慢騰騰地爬上了車。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個女孩子就會死去。
中毒而亡。
鄭願看見了孔老夫子的大車,於是就給了幾掌,把那幾個領路的全都打昏,扔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
他從小巷裡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個很像南小他的女孩子滿臉發烏,直挺挺地向後摔倒。
他認得出她不是南小仙,可她卻僅僅因為長得很像南小仙而慘遭毒手。
鄭願的血頓時燃燒起來了。
就算他要退出江湖,也要先殺掉孔老夫子再說。
鄭願咆哮了一聲,如被徹底激怒了的狼王。
孔老夫子也聽見了身後不遠處的咆哮聲。
孔老夫子輕易不變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得異常嚴肅。
異常蒼白。
他已聽出來那聲咆哮中沖天的殺氣。
誰會有如此凜然的殺氣?
孔老夫於忽然就動了。
他從座位上滑出,利箭般射出了大車。
大車的車廂忽然崩裂,一條雷霆般猛烈的身影從崩裂的大車裡衝出,帶著一聲霹靂般的怒吼:
“你這個王八蛋!”
是鄭願!
是鄭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以渾厚絕倫的內力,硬生生將整架大車撞得粉碎。
孔老夫子的心寒了。
他看見凶神般咆哮著撲過來的面目猙獰的“莽漢”,竟已完全失去了搏擊的勇氣。
他被鄭願足可排山倒海的磅礴氣勢徹底壓垮了。
孔老夫子一轉身拐進了一戶人家的大門。他準備逃跑了。
原先走在大車附近的孔老夫子的十幾名手下,也都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齊聲吼叫著衝向鄭願。
挎刀的,拔出了刀;佩劍的,抽出了劍;玩斧的,掄起了斧;他們呼嘯著,攔住了鄭願的去路,將他團團圍住。
血戰爆發。
血戰爆發的那一剎那,呂傾城邁步走出了家門。
他自己家的家門。
這一回他不是醉熏熏地出家門的,他這回走出家門也不是為了買醉。
天氣真熱。
呂傾城抬頭看了看天。天蔚藍,藍得沒一絲雲彩,太陽的光芒明亮、灼烈,彷彿能將你心田裡所有的陰雲都燒掉。
呂傾城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慢慢吐了出來,他覺得今天的心情特別特別好。
他看見幾只麻雀嘰嘰喳喳地飛過屋簷,飛向了遠方,他看見街道上不多的幾個行人為了生計而在這酣暑的日子裡奔忙,他看見陽光明晃晃地灑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
他聞到了生活的氣息,真實的、親切的氣息。
活人的氣息。
他剛剛脫離了地獄般的家,他不願再轉身走回去,走進那令人窒息的、充滿腐屍氣味的地方。
他將走進陽光裡,去尋找屬於他自己的生活,去尋找屬於人間的感覺。
他知道人間也會有罪惡,他知道陽光轉眼也許會變成風雨。
可那是在人間。
他絕對不願再回到金蝶的身邊。他絕不回頭。他要向前走。
至於前途會遇到什麼樣的艱險,他不在乎。
是死,是活,隨他去吧!
他寧願明明白白、痛痛快快地站立著死去,也不想糊里糊塗、渾渾噩噩的跪著求生。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像個大丈夫。
他情願為尊嚴死去。
鄭願的熱血已沸騰。
他的血已有許久沒這麼熱過了。
他劈手奪過一把鋼刀,反手削斷了一名劍手的胳膊,順勢一刀又抹斷了一名持斧人的腰,再撩一刀,割開了又一個人的咽喉。
只一轉眼工夫,他就殺死了三個人,三個從安寧鎮來的亡命徒。
腥臭的濃血噴了一地,也噴了他一身。
鄭願瞠目吼道:“我要殺孔老夫子,誰擋路,我就殺誰!”
他神勇的氣勢,慘烈的刀法懾住了其餘的人。他們都已住手,不敢再上前。
鄭願長嘯一聲,飛身上了屋頂。
他看見了孔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