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騙我。”
“明天你們領路,一直向南行,就用不著怕我騙你們了。”
花深深長長吁了口氣,喃喃道;“我們回家去。”
鄭願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道:“我們回家去。”
花深深的聲音裡,有一種夢幻般的東西在流動:
“我們先回洛陽看看,馬上就去金陵找情兒,好不好?”
鄭願只好回答說:“好。”
“情兒現在不知道有沒有奶吃,
花深深哽咽了。
鄭願故意用很輕鬆的口氣說:“這個你放心。紫雪軒中有不少女孩子,她們都可以喂情兒吃奶呀!”
花深深破涕為笑說:“胡說!”
海姬也笑道:“這真是胡說。沒生過孩子的女人,怎麼可能有奶水呢?”
鄭願樣作吃驚道:“是嗎?”
在一陣嘻笑聲中,不安的絕望的情緒漸漸消失了。她們漸漸沉入了夢鄉。
可鄭願知道,花深深已經不能再承受巨大的壓力了。
她也已經受不了任何打擊。
花深深是個剛烈的女人。惟其如此,她才會比別的女人更脆弱。
她是冰雪牡丹,是美麗冷傲的女孩子。她一向就不願低頭,一向就不能容忍屈辱。
在無邊無際的苦難浪潮般湧來時,她只會昂首挺胸去迎擊,而絕不肯退縮。
可苦難太多、太沉重了。
她雖然還在勉力支撐著,可鄭願知道,她快支撐不住了。
他發現她時常會怔怔地陷入沉思之中,時常會從夜半噩夢中驚醒。
他也絕望地發現,他安慰不了她。
在安寧鎮養傷的日子裡,他們的歡愛曾給了她新的生機。可當她懷孕之後,她的生機正在她內心中一點點消失。
他知道她是害怕情兒會有什麼不測,她是在對腹中的新生命的命運感到恐懼。
可他安慰不了她。
他甚至明白她為什麼要將海姬拉進他的懷抱……她預感到自己將會毀滅,她要為她的愛侶安排一個她首肯的歸宿。
她表面上在吃醋,在笑,可她心裡的絕望卻在悄悄磨蝕她的活力。
她的病,在她心裡。
鄭願將挽救她的希望,寄託在‘’迴歸中原”之上。
他希望故土的花香能使她忘記苦難。他希望江南的山水能滋潤她漸漸枯萎的生命之樹。
也許回到中原後,會面臨更多的苦難,可他顧不上了。
如果能挽救她,他寧願忍受任何苦難,甚至去死。
因為他不知道,如果沒有了她,他該怎麼活。
他低頭俯視著沉睡的花深深,眼中蘊滿了淚水。
他擁緊她,感受著她可愛的體溫,如在黎明前想拚盡全力感受一個快要做完的夢。
第十六章 沙漠風暴
能燒死人的太陽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天空佈滿了陰雲,就像一大塊鉛懸在那裡,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沒有風,一絲風也沒有。
大沙漠似乎是突然間死去了。
令人窒息的悶熱。
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疲憊地坐在駝峰間,熱得渾身的汗都似乎出光了。身上粘乎乎的,沾著細細的沙子,不僅令人難受,而且令人煩躁。
花深深實在恨透了這該死的大沙漠。
她昏昏沉沉,懶得睜眼,也懶得說話,一動舌頭,沙子就會在牙齒間吱吱作響。
這罪她實在是受夠了。
現在她只想持起一大袋清水,當頭澆下,她讓她痛痛快快地吐一口氣。
她想起了海姬在陰山的“別墅”,那裡有瀑布有深潭,有涼得沁人的流水。她渴望著趕緊回去,她發誓一定要在深潭裡認認真真泡上整整三天。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要被悶熟了,連鼻孔裡也鑽進了許多沙子,一呼吸鼻子就發緊。你說這日子還怎麼過喲?
就在這時,花深深聽見海姬沙啞虛弱的聲音:
“有沙暴!”
花深深吃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了海姬眼中濃濃的驚恐。
花深深聽海姬說過沙暴是怎麼回事。她轉頭去看鄭願。
鄭願眼中竟也有了許多懼意。
他從未在任何血腥面前低過頭,從未害怕過任何高手強敵,可他害伯沙暴。
天和地常常都是很沉默溫馴的。它們仁慈地為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