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商街、布店街、米店街、轎伕街等。
從這些街道的名稱就可以想象出:羽代城邑的經營是按不同職業劃分割槽域的,以城為中心,按行業細緻分工,形成一個經濟圈,以達到自給自足的目的。這是所有城邑的共同現象,羽代城則更是徹底一些,完整一些。住在城下的居民是不準遷居的。
F街出生的人,世世代代都不能離開下街,商人街的人也不準擔自改行。這種安排,永世不變地束縛了人們的身份和職業,就連結婚,也只能在同行中尋求配偶。
這一點,很像中世紀的“行會”,不過,“行會”是自由身份的人們為保護自己的人權自由和財產而結成的集體,而羽代式的“按不同職能劃分割槽域”.目的卻是確保城主的獨裁統治。
物件臣和居民來說。向來無自由可言。由於行業是世代相襲的,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歷史和傳統,這就創造了羽代特有的商人文化。
因此,市民的風氣是保守的,革新之風很難刮進來。羽代市歷史上唯一的一次革命,就是明治初期廢除藩政時,出身子下級武士的大場一隆取代藩主,掌管了這個城市的統治大權。從那以後,大場家族以他巨大的經濟實力為後盾,穩步擴充勢力,把他的統治體制搞得固若金湯。
現在,城址已變成了山城公園,護城河內區也成了羽代市最好的地區,那裡擠滿了大場家族的宅邱,其他的頭頭腦腦們則住在上街。
因此,住在護城河內區和上街,就等於有了羽代市統治階級的身份證。普通市民對大場體制當然心懷不滿,不過,他們已經習慣於長達三百年被統治的歷史,總之,那歷史只是統治者在一茬茬倒換,而被統治這一事實卻毫無改變。對市民來說,不論誰當城主都無所謂,只要能保證自己的生活就心滿意足了。
越智茂吉起來反抗的時候,市民們支援了他。但也只是支援而已,並不是親臨前線舞動革命的旗幟。他們誰都贊成把鈴擋拴到貓脖子上,但要是讓自己去掛,就堅決不幹。總之,在這個城市裡,只要讓大場家族盯上,就會有滅頂之災。
從護城河內區到上街一帶,由大場家族和手下大將穩若泰山地盤踞著。從有車站的那條轎伕街到市內繁華街道布店街一帶,屬於中戶家的勢力範圍。不過,中戶家本來就是大場家族豢養的保鏢,說穿了,那是大場城邑的一條軍隊街。
市裡沒有與中戶家分庭抗禮的暴力集團,並且,由於戒備森嚴,大的暴力集團組織也混不進羽代市,因而,在大場家族的獨裁下,市內保持著安定。
對中戶家的胡作非為,警察一向裝聾作啞,市民們唯有忍氣吞聲。
朋子和味澤常常在布店街的茶館裡見面。那一大傍晚,倆人如約在茶館共進了晚餐之後,一時捨不得分手,就在茶館裡閒談。朋子已明顯作出姿態,只要味澤一求婚,她馬上就答應。可是。味澤總也不肯啟口。
從味澤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打心眼裡愛著朋子,只是用意志的力量,壓住了熾熱的愛情火焰。好像有個東西在他心裡鬥爭著。青年男子的健康生理要求,以及從以前那個意中人那裡繼承下來的、對朋子如醉如狂的追求,都被一個強有力的閘門封閉在裡面。
那是個什麼樣的閘門呢?——朋子百思不解,但她堅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定能夠開啟閘門。這也可以說是被愛者的一種自信。
閘門開啟以後會出現什麼呢?那也只有等到閘門開啟後才會知道。也許能使目前這種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出現一些波浪。
不!已經起了波浪。自從認識了味澤以後,朋子的生活確實起了波浪,周圍人都說朋子最近忽然漂亮了,朋子自己也覺得表情生動了。有人向她打趣說:“有了男朋友了吧?”她對此也不加否認。
起了波浪以後,這死水能不能流出去還是個問題,說不定只起點波紋,就到此止息了。
即使那樣也好,它很可能成為她人生旅程上的一個轉折點。
在朋子向味澤傾注的感情中,還包含著對開創新生恬的探索。
倆人難捨難分他說著話,說來了,就相對面視,消磨時光。
由於怕朋子誤了時間,味澤看了一眼手錶。這時,坐在他們旁邊席位上的一位客人猛然站起來,正巧店裡的侍者手託客人叫的茶點盤從那裡走過。
侍者慌忙躲閃,不料手裡的托盤失去了平衡。
盛著咖啡的茶杯、玻璃杯懂得乒乒乓乓地滾落到地上。濺起來的飛沫也落到味澤他們的座位上,因為多少隔著一點兒.他們躲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