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五十大板的處罰。史書上曾表揚李璟“仁厚”,其實就是說他心慈手軟,該出手時不出手,講人情不講法律。這樣做的結果,是朝廷內部拉幫結派,內訌不斷,這朝政自然是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李璟雖然沒有把皇帝的本職工作做好,但他在書法、詩、詞等業餘愛好上,卻表現出突出的才能。據說,他的楷書、草書、隸書、篆書樣樣都寫得好,隸書尤其出色,臨摹前代書法名家的手跡,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他的詩詞作品流傳下來的不多,但精品卻不少,特別是他的詞,現存的雖然只有五首,但幾乎首首都是佳作,足以讓我們把他列入詞壇名作家的排行榜。而且因為他對文藝十分愛好,所以對南唐的文化事業也就格外重視,不但投入大量的財力開辦學校、收集圖書、招攬文藝人才,甚至還設立了專門的官職開發和管理南唐的墨、紙、硯等文化產業。除此之外,君臣之間還經常開展一些類似於筆會、研討會的文藝活動,互相切磋。有一次,馮延巳寫了一首《謁金門》詞,其中的得意名句是“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李璟就開他的玩笑說:“風把一池塘的春水吹皺了,關你什麼事呢?”前面我們提到,這個馮延巳是很擅長拍馬屁的,所以他立即就接了一句:“那可比不上陛下寫的‘小樓吹徹玉笙寒’啊。”這“小樓吹徹玉笙寒”正是李璟《攤破浣溪紗》詞中的名句。從君臣之間這種輕鬆隨意的談話裡,我們可以猜想到南唐宮廷中文化氣氛是如何的濃厚了。
在他的重視和提倡下,南唐成了五代十國時的人文薈萃之地,雲集了當時最傑出的一批文藝人才,像韓熙載、徐鉉、馮延巳等文學家,應用、王文秉等書法家,董源、董羽、顧閎中等畫家,無一不是當時聲名遠播的大師級人物。有這麼一個小故事:有一回,李璟叫馮延巳去宮中開討論會,不料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便派人去催。一出宮門,卻看到馮延巳正在宮門前不遠處走來走去。問他怎麼回事。馮回答說,我早就來了,不過,我看到門前有個穿著青紅色衣服的宮女一直站在那兒,所以想回避一下。去催的人奇怪了,說,哪有呀,我這不剛從裡面出來嗎?帶著馮延巳去門前一看,原來,所謂的宮女卻是畫在屏風上的一幅仕女圖。從這個故事,我們可以看到南唐宮廷畫家的水平是如何高超了。
意外登基 一(2)
李煜有這樣的一個父親,若要講治國的本事,那是肯定學不到什麼了。但在文藝方面,卻因為父親的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因為父親所營造的文化環境,而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發展。他在這方面表現出驚人的天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書畫、詩詞、音樂,幾乎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他的書法作品雖然已經在歷史的煙塵中散失將盡,不過關於他的書法成就,我們還是可以從他極少數殘存的作品和史籍記載以及他本人的相關文章中看出大致風貌來。據北宋末宋徽宗詔令編撰的《宣和書譜》記載,當時皇宮內府中還儲存著李煜所寫的24種行書和正書墨帖;而留存至今的李煜兩篇書法專論《書評》、《書述》,也無疑是書法理論的權威性著作。他在《書評》這篇文章中評論前代的書法家:
善法書者,各得右軍之一體:若虞世南得其美韻,而失其俊邁;歐陽詢
得其力,而失其溫秀;褚遂良得其意,而失其變化;薛稷得其清,而失於拘
窘;顏真卿得其筋,而失於粗魯;柳公權得其骨,而失於生獷;徐浩得其肉,
而失於俗;李邕得其氣,而失於體格;張旭得其法,而失於狂;獻之俱得之,
而失於驚急,無蘊藉態度。
從這段評論中,我們可知李煜在書法一道上,是很尊奉“書聖”王羲之的,而對師承王羲之的書法名家如歐陽詢、褚遂良、顏真卿、柳公權、張旭等人的作品,他都不是十分滿意,各自有所批評,儼然一種居高臨下、指點江山的口氣態度。雖然有些評價稍顯偏頗,但卻溯源分流的對諸家師承中又各有取捨和發展的情況作出了令人信服的批評。而且,他並不是無知者無畏式的信口雌黃,如果不是本人書法功力深厚,怎會得出這樣具有真知灼見的評價?史書載其書法學柳公權已到十分之九的程度(陸游《南唐書》卷十六),但他也廣泛吸納各家之長,在此基礎上,自創了一種“金錯刀體”。史載這種書法“作顫筆樛曲之狀,遒勁如寒松霜竹”,“落筆瘦硬而風神溢位”,“大字如截竹木,小字如聚針釘”,剛勁有力,有如“倔強丈夫” ,故被稱為“金錯刀”。“金錯刀”是古代一種刀環和刀把用黃金塗飾的隨身佩刀,也有人認為是一種黃金塗飾的大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