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熙寧四年(1071年)蘇軾因為反對王安石變法而被貶為杭州通判,這一天,他與幾位友人同遊西湖,在湖心的畫舫上宴飲時招來歌舞妓助興。
在悠揚的絲竹聲中,王朝雲和其他幾名舞女曼舒水袖,輕盈而舞。引得在座的一幫文人停杯注目,而舞在正中央的王朝雲又以其絕美的姿色和超凡的舞技成為眾人的焦點。文人氣質的蘇軾也不禁為之深深叫絕。曲終舞罷,眾舞姬入座侍酒,王朝雲恰恰來到蘇軾身邊,此時的王朝雲已經洗盡濃妝,輕描黛眉,朱唇微點,一身素雅衣裙,清麗雅緻,別有一番韻致,彷彿如一股幽谷清香沁入蘇軾那因世事變遷而黯淡頹喪的心。
恰恰此時,原本豔陽高照,波光粼粼的西湖,由於天氣的變幻,濃雲遮日,水霧迷濛成了另外一番景緻。湖山佳人,相映成趣,頓時惹得文氣滿腹的蘇軾揮毫寫下那傳誦千古的佳句。這以後蘇軾對王朝雲可謂一見傾心,備極寵愛,為她贖身後娶為侍妾。
蘇軾似乎與王姓頗為有緣,他的結髮妻子叫王弗,四川眉州青神人,年輕貌美,知書達禮,十六歲嫁給蘇軾,紅袖添香,成了蘇軾的伴讀良友和得力助手,有“幕後聽言”的故事。蘇軾為人曠達,待人接物相對疏忽,於是王弗便在屏風後靜聽,並將自己的建議告知於蘇軾。
可能自古紅顏薄命,王弗二十七歲便病逝了。她和蘇軾一起生活了十一年,兩人之間有了深厚的依戀。一朝天人相隔,蘇軾也只得化所有的情感為悲思,深埋在心底,依父親蘇洵言“於汝母墳塋旁葬之”,並在埋葬王弗的山頭親手種植了三株松樹以寄哀思。又過了十年,掩抑不住內心思念的蘇軾在密州為王弗寫下了被譽為悼亡詞千古第一的《江城子·記夢》: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千古奇才——蘇東坡(4)
思情至此,人何以堪!
蘇軾的第二任妻子叫王閏,是王弗的堂妹,在王弗逝世後第三年嫁給了蘇軾。她比蘇軾小十一歲,自小對蘇軾崇拜有加,生性溫柔,處處依著蘇軾。王閏伴隨蘇軾走過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二十五年,歷經烏臺詩案,黃州貶謫,在蘇軾的宦海浮沉中,與之同甘共苦。
然而,二十五年之後,王閏也先於蘇軾逝世。蘇軾痛斷肝腸,寫祭文道:“我曰歸哉,行返丘園。曾不少許,棄我而先。孰迎我門,孰饋我田?已矣奈何!淚盡目幹。旅殯國門,我少實恩。惟有同穴,尚蹈此言。嗚呼哀哉!”在妻子死後百日,請他的朋友、大畫家李龍眠畫了十張羅漢像,在請和尚給她誦經超度往來生樂土時,將此十張足以傳世的佛像獻給了妻子的亡魂。蘇軾死後,蘇轍將他與王閏合葬,實現了祭文中“惟有同穴”的願望。
在蘇軾的這些妻妾中王朝雲最為溫婉賢淑,善解他的心意,可以謂為知己。相傳蘇軾有一天退朝回家,吃完了飯後摸著肚皮在院子裡踱步緩行。一時突然問左右的侍婢:“你們可知道我這肚皮當中都裝了些什麼嗎?”一個丫鬟答道:“先生滿肚子都是文章。”蘇軾不以為然。又一個答道:“先生滿腹都是見識。”蘇軾亦未以為恰當,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朝雲笑了笑,答道:“學士是一肚皮不合時宜。”蘇軾捧腹大笑:“知我者朝雲也!”
王朝雲比蘇軾小二十六歲,在蘇軾最困頓的時候,她一直陪伴其左右。蘇東坡在杭州四年,之後又官遷密州、徐州、湖州,顛沛不已,甚至因“烏臺詩案”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這期間,王朝雲始終緊緊相隨,無怨無悔。在黃州時,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蘇東坡詩中記述:“今年刈草蓋雪堂,日炙風吹面如墨。”王朝雲甘願與蘇東坡共度患難,布衣荊釵,悉心為蘇東坡調理生活起居,她用黃州廉價的豬肉,微火慢燜,燉出香糯滑軟,肥而不膩的肉塊,作為蘇東坡常食的佐餐妙品,蘇軾曾作《豬肉頌》打油詩:黃州好豬肉,價錢等糞土。
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它自美。
每日起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這就是後來聞名遐邇的“東坡肉”。
元豐六年(1084年),王朝雲為蘇東坡生下了一子,取名遂禮,蘇軾想起昔日的名噪京華,而今卻“自漸不為人識”。因而不盡感慨,自嘲一詩: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唯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章惇為宰相後,又有一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