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認真地開了三服藥,還說,人畜之病同理,只是藥量不同,人藥是用三錢五錢
來計,放在藥罐裡煎就行,牛用藥則是用半斤八兩來計,煎藥必須用沙鍋。過了幾
天,為母牛買藥的男人又來感謝,說張郎中的藥很靈驗,他家的母牛順利地生了一
頭小牛。大家聽了,覺得好笑,並沒有用心去想。很快,這件事也傳到柳子墨的耳
朵裡。一心一意全在測候所事務上的柳子墨忽然問:“既然如此,牲畜的初乳,豈
不是比人的初乳更有效力嗎?”
雪檸被這話說得張著大嘴合不攏,多少年來梅外婆一直在啟迪自己:人畜同理,
人畜同命,這也是救贖的要訣。
在路上,雪檸不清楚自己應該想些什麼,心裡亂紛紛的。好在有柳子墨陪在身
邊,見到為母牛買藥的男人後,那些不知從何說起的話,都由柳子墨開口。為母牛
買藥的男人一點也沒為難,爽快地說只要母牛願意,他們絕不阻攔。為母牛買藥的
男人領著雪檸來到牛欄,剛生下的小牛渾身溼漉漉的,臍帶還沒掉乾淨便鑽到母牛
肚子下面,一拱一拱地用黑褐色的嘴巴緊緊唆著母牛的乳頭。一起來的絲絲迫不及
待地往前走了幾步,正想將小牛攆開,默不作聲的母牛突然抬起頭來一甩耳朵,然
後將長長的犄角對著她。幾個人站在旁邊,耐心地等了一陣,小牛就是不肯離開。
看看時問不早了,雪檸猶豫不決地表示,她想上前試試。雪檸慢慢走上前去,母牛
也好,小牛也好都沒有做出敵視的反應。雪檸與小牛一起蹲在母牛乳房下面,當她
伸手觸控母牛的乳房時,小牛甚至鬆開乳頭好奇地看著。母牛的乳房讓雪檸感覺到
一種熟悉:那是瀰漫在乳房上的蒼茫。記得前些時的那個夜裡,雪檸曾經撫摸著這
輩子僅有過這一次失態的梅外婆,她那對在歲月滄桑中一晃一晃地進入迷茫境界的
乳房,在她的手中忽而輕柔忽而沉重。那樣的乳房簡直就是梅外婆的人生,所有能
夠產生誘惑的諸如鮮滿、柔嫩、甜潤,不是被他人所索取,就是被自己所給予,垂
在鬆弛的乳袋下面的那顆如燒過了又熄滅的黑炭般的乳頭閃閃發亮,不僅恰如其分,
更像畫龍點睛。雪檸幾乎將母牛當成了梅外婆,一點也不陌生地在兩排寬大的乳房
上舞蹈著自己的雙手。母牛的初乳很多,一會兒就擠滿了一碗。母牛平靜地承受著
這些,一切都像沒有發生。
拿回來餵給杭九楓時,差一點出了問題。杭九楓問是誰動手擠出這許多的牛初
乳。絲絲差一點說漏了嘴,不是她不能擠和不願意,而是那母牛不讓她上前去擠,
只要她的手一伸出去,母牛就瘋瘋癲癲地鬧個不停。母牛和小牛都不接受她,只接
受雪檸。絲絲最終還是對杭九楓說,不用擔心雪檸會替他擠牛初乳,雪檸怕牛身上
的臊味,還怕那飛來飛去既咬牛也咬人的牛虻。杭九楓一邊哼,一邊將牛初乳喝光
了。
第一頭母牛為杭九楓喂完了它所能給予的初乳,尋找第二頭母牛的願望卻落空
了。那天傍晚,絲絲小心翼翼地將一隻小碗送到杭九楓嘴邊。杭九楓習慣地張口就
喝,一股不同尋常的古怪滋味,幾乎讓他將三天來吃過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絲絲告
訴他,只找到一頭剛生小豬的母豬。杭九楓盯著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話,難怪他
聞到一股豬屎的氣味!母豬的初乳雖然有種難以言狀的奇臭,卻比母牛的初乳好找
多了。在喝完第五頭母豬的初乳之後,第六頭母豬還未生下小豬,有兩天掇到杭九
楓嘴邊的是一小盅母貓的初乳。絲絲對杭九楓說,哺乳時期的母貓乳頭與嬰兒的乳
頭毫無兩樣,每一次觸控都讓她愛憐不已。她用兩個指頭一夾,母貓便將四腳蜷縮
起來,攤開自己的胸脯,溫柔地閉著兩眼,宛如一位羞澀少婦正在靜待美妙性事的
到來。捨不得擠時,母貓會輕輕地叫,擠過了,最初的乳汁像淚珠一樣滴下來時,
母貓還會輕輕地叫。在所有牲畜中,與女人乳房最相似的是母羊的乳房。無論是黑
羊、白羊,還是土黃色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