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重新分道揚鑣,直到哪一天,他或許會收到這個對自身性命毫無概念的傢伙的死訊。不會有追緬,不會有嘆息,一個背叛者的死亡,甚至不能在人們心裡激起任何波瀾。
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維諾緩步走過去,扶住對方沒有受傷的肩膀,語氣一分分柔和下來。
“戴納,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虧大了。
眼睜睜看著主角的誤解度一路掉到四十往下,蘇時落寞地低下頭,心痛得一點都不想說話。
沒能順利獲得主角的誤解,就意味著這個世界最高只能評到b等,a等專屬獎勵【經驗點結算翻倍】,居然就這麼泡湯了。
全國那麼多民眾,人人都當他是特倫斯政府的走狗,就算是在系統蠻不講理的霸王條約下打了個折,攢下五萬經驗點也綽綽有餘。要是還能翻個倍,分分鐘就能脫貧致富奔小康。
未必哪個世界都能有這麼得天獨厚的局面,窮瘋了的蘇時胸口起伏不定,心疼得手都在隱隱打哆嗦。
面前的人低垂著頭擺明了消極抵抗的架勢,反而引起了維諾某些極久遠的回憶,眼裡安靜地潤開淡淡暖色。
“你還是老樣子。當初在學院裡的時候,你被我們拉著違了紀,老師問你,你不肯出賣我們,又不願對老師說謊,就只知道這樣低著頭不吭聲。”
他的話尾忽然一頓,望著戴納晦暗不清的眸光,語氣依然沉靜平和:“我後來去看了老師,戴納……不得不說,無論彈線還是準頭,那真是你打過最差的一槍。”
蘇時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那還是他來這個世界的第二天,才從差點把他轟回主世界的炮火裡回過神,就被那個瘋子一樣的老師拉進小黑屋,還往手裡塞了一把上了膛的槍。
不開槍就揍,拳腳都是真的。他是被硬生生揍得眼淚橫飛之後,才咬著牙閉著眼睛戰戰兢兢扣下的扳機。
考慮到系統的任務,蘇時當然很樂意接下打入敵方內部臥底的要求,但那一槍也實在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以至於第二天就立刻捲鋪蓋直奔特倫斯政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我那時候給自己的答案,是你畢竟良知未泯,尚存一線善念。”
維諾對他豐富的心理活動一無所察,只是緩聲說著,目光落在牆角的一片暗影裡,嗓音已經隱隱發啞。
“可是我現在卻想知道,它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真正的答案,只是被我忽略了……”
兩人才往外走了幾步,就又遭遇了第二波攻擊。聲波的攻擊無孔不入,戴納勉強走了幾步,身體就無聲無息地頹軟下去。
卡特把車停在了門外,維諾沒有帶其他人,跳上車將油門踩到最底,朝首都不顧一切地趕回去。
他才來得及看到那個人帶著笑意計劃著未來,才來得及看到那雙眼睛裡露出溫柔的嚮往光芒。
原來戴納喜歡平靜的生活,原來他只希望能安安穩穩度過餘生可就算這樣也很好。
他甚至已經在那一剎那想過,等到建立國家之後,把政府的監督和分權系統重新完善,就放下所有的責任和榮譽,帶著那個人一起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他們可以做很多像普通人一樣的事,可以養幾匹馬,幾條狗,一起懶洋洋地看著夕陽落山。
無論那個未來究竟是什麼樣,他都會想辦法把它變成現實,然後送到戴納的面前。
可這樣的念頭才剛成型,他還沒來得及想好他們要住在哪裡,要置辦些什麼,就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再一次倒了下去。
一次接一次把速度提升到極限,維諾不敢去思考,任何可能都叫他恐懼得喘不上氣。
他只是必須趕回去。
有人在等著他。
“元帥!”
倉促地架住元帥無力栽倒的身體,中尉急聲開口,停住步子焦急地等待著他緩過來。
蘇時眼前黑了一瞬才重新復明。這個身體已經十分破敗,胸口悶得要命,低低咳了幾聲,抬手一捂就是一片鮮紅。
“我不要緊,努亞,我們不能走,先去伊莎頓宮……”
特倫斯政府不會帶著皇室一起撤離,外面鬧得越兇,就越可能被政府所利用,反而誤傷到伊莎頓宮裡面的皇室成員。
維諾既然拜託了他幫忙照顧好家人,他就必須立刻趕去調動軍隊,強行把皇室一起護送離開才行。
想起那雙黑色眼睛裡燃燒著的火焰,蘇時無力地挑了挑嘴角,任憑中尉扶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