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目光焦急地掃過人群,呼吸急促,心口一時歡喜一時惶然。
那人會回來嗎,會回來看自己替他實現的願望會回來看自己嗎?
找了不知多久,卻始終一無所獲。胸口的灼燙急切終於漸漸淡下來,宋執瀾步伐漸慢,眼底光芒漸漸消散。
他的身子不好,未必就會出來看花燈的。或許是託人將禮物送回的京城,或許只是來了一趟就走了,或許
腳步猛地一頓,目光忽然死死落在街角。
絢爛燈火裡,清瘦人影正提著一盞祈福的花燈,獨自立在暗影裡。不知是不是察覺了他的目光,身影迴轉,清亮如昨的眼眸落在他身上,眉眼忽然微彎,浸過清淡笑意。
忽然再邁不動腳步,宋執瀾定定望著他,喉間哽咽洶湧難以自制。
身後燈火流溢五光十色,卻絲毫比不上那雙琉璃般的清透瞳眸。
宋執瀾倉皇眨去眼中水色,貪婪地看著那人,看著陸璃朝他走過來,含笑將花燈塞進他手裡。
他不敢開口,生怕一出聲,就會驚破了這個夢境。
“信我看了,字還要練。”
陸璃緩聲開口,語氣舒朗沉靜。宋執瀾匆忙點著頭,緊緊攥著他遞來的花燈,遲疑著抬手,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袍袖。
清俊面龐上顯出些無奈笑意,只好任他拉著,目光漸轉溫和縱容。
指尖的布料是真實的,宋執瀾哽咽得發不出聲音,強烈的喜悅與酸楚交織著,叫他幾乎站立不穩,卻依然迫著自己一點點將手放開,抬起頭,朝那人露出笑意。
對方回來,不是為了看著自己丟人至極地嚎啕大哭的。
要叫他相信,要叫他知道,自己沒有叫他失望,自己在按照他的期望活著,去實現他的心願,去做他想要做的事。
唇角用力抿起些弧度,卻還是忍不住細微的顫慄,分明是笑著的,水色卻依然順著臉頰止不住地滑下來。
陸璃無奈,淺笑著替他拭去了臉上水色,抬手輕覆在他頭頂。
不知何時,宋執瀾竟已長得比他還要高出幾分了。
遠遠傳來內侍尋找的喊聲,心知陸璃不願為人所知,宋執瀾雙唇微動想要開口,陸璃卻已退後一步,含笑朝他微微頷首:“回去罷,等有機會,我還會來看你。”
眼裡終於亮起無限欣色,宋執瀾用力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目光卻仍依依不捨落在他身上。
“皇上!”
謝芝氣喘吁吁跑過來,見到他無事,總算長長舒了口氣:“您跑到這樣偏僻的地方做什麼?萬一再來了刺客,跑都跑不及……”
“哪來的刺客?我剛剛見到”
宋執瀾眼裡還帶著未散的欣喜亮芒,險些就要說漏嘴,又連忙將話嚥了回去,回頭再望過去,已尋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是偷偷來找自己的,自然不會叫別人見到。
心底漫開無限暖意,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年輕帝王罕有地勾起唇角,握緊了手中的花燈,快步往外走去:“走,你不是想看花燈?帶朕看看,朕還沒仔細看過。”
謝芝微訝,還是快步跟上去,任勞任怨替他講解:“街角那盞是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的,旁邊那個小的是招財進寶,下面的是加官進爵,皇上手裡提著的這個,是是多子多福……”
宋執瀾一時啞然,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在街頭站定,舉目望去。
五光十色,恍若一夢。
街角評彈悠揚,蒼老的嗓音合著戲板,唱著前人的詞作,字正腔圓地透過喧囂隱約傳來。
“只道這君臣一夢,成了今古空名。但見那遠山長、雲山亂,曉山猶青……”
蘇時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三十年,才終於回到了主世界。
系統百無聊賴地在螢幕上玩著貪吃蛇,由1和0組成的資料洪流滿螢幕亂竄,發現他進門,慌忙要黑屏,資料流就結結實實地撞出了螢幕,噼裡啪啦散落了一地的2345。
蘇時訝異挑眉,忽然對自己不帶系統做任務的習慣生出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螢幕白了一瞬才恢復正常,機械音幽幽響起:“歡迎宿主回來……”
強行忽略了機械音裡透著的莫名怨念,蘇時心安理得坐下,調出控制面板:“好了,至少全天下人都以為陸璃早就死了……”
“宿主大人,我們對於【鍋】的定義,是具有明顯負能量的誤解。天下人都認為陸璃為國盡忠而死,顯然不能算成是鍋的。”
每次系統想衝出來提醒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