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道:“雄哥,你們自己發財吧,現在我還不想去涉險江湖。”
姜雄見勸說了幾次仍是無效,便叫道:“城哥!小弟也不敢勉強你,只是以後若有什麼事,記得去二王觀或者陳旺的家來找我!”
金城拍拍他的肩頭,笑了笑。
傷愈後的姜雄離開了金城的小屋,回到二王觀去糾合他手下的那夥小流氓。這次遭人偷襲,傷了好幾個,有家可歸的幾個小嘍羅,被嚇得想起就怕,又捱了父母家人的責罰,以後不敢再在道上浮頭,便做回個良民。於是姜雄這流氓頭就只剩下幾個打得也死得的心腹。金城一時之間找不到工做,便又拿上他的三副棋,到城隍廟繼續當他的江湖棋人。
過了十來天,便到了12月22日的冬至,這是一年中白晝最短,夜晚最長的日子,是中國民間的一個重要節日。在廣東,有“冬至大過年”的俗諺,意思是過冬至比過新年(春節)還重要——事實上並非如此,但過節的氣氛是頗濃的。當年還有冬至食“魚生”(未煮過的魚肉片)的習俗;而一般家庭,是晚總要家人團聚,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金城這一天覺得特別的悶。正所謂“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離老家五千裡,孤單一人在異地過節,身邊沒個親人,那種悲涼的心境就會自然湧起,特別令人不好過。
一早起床,金城特意穿上羅氏母女中秋前給自己逢制的新衣,心情難受得不想在小屋裡呆,便來到城隍廟。這天天氣不冷,遊人不少。隨後還來了好幾個棋客。但到了下午四點來鍾,人們都各自回家過節,遊客漸少,廟裡的江湖藝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倒是多了些小孩進來玩耍。金城這天賺了八個銅元,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只是覺得心裡越來越難受,雙眼呆呆地看著廟門出神——看到小孩就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的親人,想起父母、姐姐如何疼自己,在老家時如何過冬至……想著想著不覺鼻頭髮酸;然後又回憶起筱韋的音容笑貌,她現在是不是在順德老家過節?真是越想越哀傷,越想越怨恨,正悲酸得雙眼都有點濡溼了時,突然看到山門外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四五個十來二十歲的青年人。
這夥人一個個目無餘子,趾高氣揚的模樣,叉著腰先掃了廟裡一眼,然後走去一個算命攤檔那兒搗亂。攤檔主人“神運算元”跟人算命時口若懸河,一會兒吹噓自己是李虛中的第十代弟子、徐子平的嫡傳,一會兒又說自己是諸葛孔明的化身、劉伯溫再世,但見這夥小流氓走過來則噤若寒蟬,知道口才再好也沒用,對這些流氓可惹不起——自己以後還得在這裡擺檔呢——看看時候也不早了,免得在過節時黴氣,便收攤而走。這夥人見人家被他們嚇走了,便得意地嘻嘻哈哈的笑著,向棋檔這邊走過來。
當時廟裡東北角只剩下三個棋檔。金城看了這夥人一眼,繼續想心事。哪料突然看到其中一個小流氓用手一指自己,怪叫起來:“就是這個人救了姜雄!就是他打傷了二哥!”
金城一下子驚覺,霍地站起。五個流氓已邊叫著:“打死他!”邊直撲過來。廟裡的人一聽叫聲,一齊望過來,一些好管閒事的人還走過來想看熱鬧。
衝在最前面的流氓對著金城的胸口就是一下直衝拳。金城動如脫兔,腰似蛇行,一個退馬扭腰,側身避過,同時右手一劈;那人收步不住,正好衝到金城面前,後腦勺正中一著,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往地上便僕。緊跟在後面的那個對著金城的天靈蓋就是一招“烏雲蓋頂”,金城在劈倒第一個的同時已左手往上一格,肘堅如鐵,便聽對方一聲慘叫。
旁邊的那個嚇得一怔,還未回過神來,金城已一車身順勢給了他一肘——拳諺有云,“寧挨十手,不挨一肘”,可見這肘法的勁道尤猛——打得他倒後飛出,撞到緊跟在後的第四個流氓身上。金城一眨眼間連傷三人,但他正起肘時,也中了對方一著,那就是剛才大叫的那個小流氓向他猛擲來一塊磚頭。金城見一個影子朝自己飛來,急把身一側,將頭一閃,磚頭擊中肩頭,不覺也“呀”了一聲。一下子怒從心頭起,暫撇下那四個不理,拔腿就追這個小流氓。
小流氓嚇得怪叫一聲,向廟門方向便逃。
兩個沒負傷的流氓從後面追來。
金城追到廟門時,那個小流氓已經進了廟外的小巷。金城一轉身,對著從後面追過來的流氓大喝一聲:“你們是不是想找死!”
兩個流氓剛才已領教過金城的厲害,嚇得一下站住,這時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起鬨:“阿城,打這些流氓!打這些流氓!”也有人叫:“二打一都不敢打,正衰仔!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