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2 / 4)

小說:廣州教父 作者:幽雨

著打狗棍衝過來,情知不妙,也不等中年乞丐“呀”的一聲叫叫完,轉身奪路而逃。

乞丐打架,一般沒有人理會,再加上金城還只是個小孩,人們更不攔他。金城一鑽進小巷,東拐西彎的狂奔了幾個圈,終於把在後面一邊狂叫著一邊揮舞打狗棍追來的幾個乞丐甩掉。

聽聽後面已經沒有喊打喊殺的人聲,金城喘著氣,繼續小跑了一會,不知不覺間竟跑到了雙帽街的紫芳書院。那是一間已廢棄的舊祠堂,現在做了私塾,位於小巷的拐角處。

金城剛好跑到門口,收住腳,邊微微喘息邊往裡看,只見一個鬚髮俱白的老先生正對著一群孩子在搖頭晃腦地朗誦唐代大詩人李白的《憶秦娥》:蕭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

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

樂遊原上清秋節,咸陽古道音塵絕。

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這首同本來寫的是唐代西安京城中的一個女子思念出遠門的愛人時的苦痛心境,卻聽得金城整個人怔住,霎時間,他想起了車永宏,車永宏教他念過這首詞,並特意帶他到過灞陵,只見那裡有一座灞橋,灞水從橋下流過,橋邊兩岸滿載柳樹,柳絮飛揚,輕盈潔白,如冬瑞雪。車永宏告訴他,眼前的景象便是關中八景之一“灞柳飛雪”,而此地乃古人離別傷懷之處。古人送別灞上,折下柳枝,以表惜別之情,正是《開元遺事》所說的“來迎去送,至此黯然”。所以是“年年柳色,灞陵傷別”。同時,金城想起了在西安的日子,想起了父母親、姐姐、馬老三、小欣欣,幾年歲月,家散人亡,只剩下自己流落異鄉,掙扎求存,真如一場惡夢;再看裡面的孩子衣衫整潔,有書讀,有家人疼愛,自己卻要露宿街頭,四處行乞,還要被人追打……想著想著,不覺悲從中來,靠著門柱,忍不住,失聲痛哭。

私塾老先生也不管他的學生能不能聽得懂,正解釋到“灞陵傷別”,突然聽到有人在門口嚎陶大哭,抬頭一看,見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心中覺得好不黴氣,走過來,高聲問:“喂!你在這裡哭什麼?”

金城收往淚,抬頭看看這個老先生,沒哼聲,向巷頭走去。

以後的日子,金城繼續在省城遊蕩,白天行乞,撿破爛,晚上睡廢棄的寺廟或街頭小巷,更多時則睡在騎樓下(“騎樓”是廣州城臨街樓房的一種建築形式,把樓層部分跨建在人行道上,下面便可蔽雨遮陽。今天舊城區內仍可見這種建築,而猶以上下九路一帶為集中和典型)。為了避開關帝廳人馬與地方惡勢力的勒索,他採取了“遊乞遊撿”的辦法,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一見到有丐頭或三五成群的人來找麻煩,立即走避。只要能把對方趕走,一般丐頭和流氓也不會窮追不捨,斬盡殺絕;這給了金城“喘息”和“學習”的機會。

日子在動盪中度過。金城在不斷的磨難中終於深切地“悟”出了兩點:一是要想在省城安身立命,必須會講廣州話,而且要講得地道,讓別人聽不出自己原是外省人,這樣才能真正地進入這個社會(筆者注:民國時代,生活在廣州城中的外省人很少;外省人大量進入廣東省城是七十年代末期改革開放以後的事);二是要想在今天這個時局不穩,無所謂法制法規的省城“發跡”,就要像社會上的其他黑幫勢力那樣趁機搏亂;只靠一個人單槍匹馬鬧不出什麼名堂,要有一幫人,形成自己的一股勢力。但這一點不可能很快做到,自己年紀還小,這“外江佬”身份受著當地流氓地痞的蔑視和欺侮。而且,要真正找到“志同道合”者,而不是一夥烏合之眾(金城後來終於悟出了這個想法的可笑。社會上義氣朋友不是沒有,但幫會中人卻大都正是為財為利為女人的烏合之眾)。

金城下死功夫“學講話”,半年後,他聽廣州話已不成問題;一年後,他的廣州話已使他可以扮成一個“四鄉人”;兩年後,已可以“自豪”地聲稱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廣州人了。隨著歲月的流逝,他也漸漸長大成人,有氣有力,開始有人願意請他打散工;他就一邊打流散,一邊找工做。及後,他在好幾個建築工地各做了幾個月,並且學會了搭棚的手藝,終於徹底地告別了乞丐生涯,並在小南門附近租了一個在人家樓梯下的小房間居住,在那兒,總算可以放得下一床、一桌、一椅、一個裝衣服的木箱,有了個“家”的模樣。

金城在省城逐漸“安居”的時候,革命黨人在廣州城裡繼續前仆後繼:1910年2月,新軍起義,陣亡百餘人。

1911年4月,黃興領導廣州起義,陣亡的烈士中有七十二具遺骸後來被葬於城郊紅花崗(後改稱黃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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