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臉頰上有一道很寬很長疤痕的男人站在窗邊,透過玻璃凝視著籠罩在晨霧中的岬角。
說正確點,他應該是凝視著立在岬角尖端的一座石墓。
從視窗望過去,海面是那麼的平靜,但是這或許是因為有一片雲靄籠罩在波浪間的緣故。就像人心一樣,有時候人們也會這樣,表面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心底卻隱藏著無窮的憎恨和憤怒。
突然間,雲靄被風吹散了,石墓彷彿一下子浮上來一般,露出全部的輪廓。
這座石墓裡埋的正是這個刀疤男人的獨生女兒。刀疤男人一邊眺望著那座石墓,一邊伸出右手撫摸臉上的疤痕,這條疤痕由左眼尾一直延伸到鼻側,看起來十分顯眼恐怖。
這男人看起來快接近六十歲了,那條紅腫難看的疤痕烙在他那張深沉睿智的臉上,看來十分突兀。
如果治療得當,應該不至於留下這麼難看的疤痕,可是他連縫合都不願意,任由傷口一天天自動癒合。
那道疤痕彷彿是他揹負著悔恨的十字架一般。風吹得窗戶嘎嘎作響,晨霧從老舊的窗欞間竄了進來,使屋裡增添幾許寒意。刀疤男人微顫了一下,輕輕咳了咳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窗邊。
他的名字叫黑澤和馬,是古老“歌劇院”旅館的主人。
…
附註:“歌劇院怪人”是卡斯頓·路爾的小說,曾轟動歐美文藝界,並多次搬上銀幕,內容描寫一個才華洋溢的醜陋男子,愛上一心想成為歌劇明星的少女,進而牽引出歌劇院中一連串的離奇事件。在臺灣上映譯為“歌劇魅影”。
第一章 歌劇院的邀請函
【1】
“阿一!起床啦!”
媽媽尖銳的叫聲從金田一的左耳鑽進來,貫穿腦袋,又從右耳飛了出去。
“哇!”
阿一倏地從床上跳起來,媽媽丟過來的襯衫正好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臉上。
“你還想睡到什麼時候?美雪已經來了!”
“啊!什麼?暑假結束啦?又要上學啦?”
阿一一邊慌張地脫下身上那件皺巴巴的T恤,一邊揉著惺忪睡眼問道。
媽媽撿起地上的牛仔褲丟給他。
“啊!好痛!”
褲子上沒抽掉的皮帶扣,直接命中阿一的額頭。
“你還在做夢啊?你今天不是要去旅行嗎?那個叫‘歌劇院’的旅館不是寄了邀請函來,說要招待你去玩嗎?”
“啊!媽媽,現在幾點了?”
“八點。”
“什麼!為什麼你不早點叫我?”
“自己不起床還怪我?趕快換好衣服下樓來,人家美雪早就在樓下等你了。我已經幫你整理好行李,早餐就隨便吃點麵包打發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換褲子了,媽媽,你趕快出去嘛!”
七瀨美雪站在金田一家的玄關,和時鐘乾瞪眼。
她聽到二樓傳來的怒吼聲、慘叫聲和腳步聲,心中不由得嘀咕著:
“我應該早點來才對!”美雪瞄了一眼掛在玄關的鏡子。
今天她穿著一件領口褶的白色罩衫,看起來比較成熟嫵媚,這是特別為了今天的旅行而買的。她還以要在“歌劇院”吃西餐為由,向媽媽撒嬌,要到了一雙白色便鞋。
臨出門前,鄰家姊姊也稱讚她那件迷你花裙帶有夏天的氣息,十分俏麗。
(這樣的日子實在不適合發脾氣……)
過了一會兒,天花板上又傳來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阿一的媽媽帶著刻意裝出的笑容下樓來。
“對不起,美雪。啊!請上來坐啊!阿一現在正在梳洗,你先上來喝杯茶吧!”
“不用了,伯母。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話還沒說完,美雪的聲音就被阿一打斷。
“讓你久等了!”
阿一抱著“耐克”揹包下樓來了。
“喂!你不吃麵包嗎?”
媽媽問道。
阿一一邊將揹包甩到背上一邊回答:
“我帶出去一邊走一邊吃!走吧!美雪。”
“好!不過,阿一,那個……”
美雪說著便移開了視線,指著阿一的褲檔。
“你……石門水庫忘了關唉!”
“啊!”
阿一往自己褲襠一瞧,原來褲襠拉鍊整個大開著。而且那個尚未“收斂”起來的“東西”還隱約從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