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來的,再說我們與那泥瓦匠有協議在手。”陳文正輕甩寬袍衣袖,帶起夜風微涼。
陳秋娘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她沒有說出她的擔憂。縱然商場如戰場。十八般武藝,各種齷齪都手段都有可能出現。但知道可能的對手,她就不怕。關鍵是現在她並不清楚跟蹤的人屬於哪一路數。
是陳家的仇敵抑或競爭者,還是她的麻煩?
她一路上心事重重。不斷地看著周遭陰暗之處,企圖能看出點端倪。但秀水街一如既往,燈籠在微涼的風中搖曳,烏漆墨黑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臨街的鋪子,有些還半開著,偶爾有夜行的人來往。
“你別太擔心。我看問題不大的。”沉默良久,快到秀水街衙門門口時,陳文正忽然低聲說。
“我只是不知道對方來路,略有擔心罷了。”陳秋娘回答。
盼清卻是說:“能有什麼來路?若是你太擔心。我們可去張府報備一下。”
“張府?”陳秋娘有些訝異。這擔心與否,跟去張府報備有什麼關心。
“是啊。若是有仇家或者什麼不良之人,可疑之人,皆可以去將軍府說一聲,將軍府會增派巡邏人員的。而且將軍府是不會收什麼保護銀錢的。”盼清回答。語氣裡皆是崇拜得意。
“張府不是官府,還做巡邏麼?”陳秋娘很詫異。她之前向馬四打聽的,可沒打聽得這麼詳細。若張府真的越權讓自己的人巡邏,保護*鎮的安危,那麼,真是作死的節奏。哪一個帝王會容許一個將軍私自做這種事情來籠絡人心?即使你在這山高皇帝遠的蜀中,帝王的眼線也絕對不可能看不到的。若真是如此。張府的百年基業怕不久就會傾頹了。
若真是這樣,張府就果然是銀樣鑞槍頭!張老夫人、張賜都是繡花枕頭的主了。
“是啊。張府的護院也保護*鎮的安寧啊。他們個個都是軍隊訓練出來的,武器高強。”盼清全然崇拜的語氣。
陳文正打趣說:“看你這樣子,若是張府收你。你怕都不願跟著我了。”
“公子,你說哪裡話。我從小與你一同長大,承蒙夫人老爺照拂。才能不愁吃穿,識文斷字,我哪能是不顧恩情的人。”盼清語氣裡滿是委屈。
“你呀,若是張府願意收你,你亦喜歡舞刀弄槍的。我還能擋你的前途不成?若是做得好了,將來也能保護我,豈不是更好?”陳文正笑呵呵地說。
陳秋娘則是一言不發,一方面是覺得張府挺好笑的,為人臣子不夠低調,為自己掙得名聲,作死的節奏;另一方面,她在思考跟蹤的人到底是誰:一會兒想是不是張賜的人;一會兒又想是不是那黑衣人的手下,畢竟那人的表現怪怪的,尤其是在對待她這麼個鄉村丫頭的態度上,似乎過於熱心;一會兒又想會不會是朱文康那廝知道些什麼,讓人來探虛實,若是朱文康的話,這情況又比較危險;又或許是陳家的敵對,競爭者,比如那個劉掌櫃啥的。
她一時之間,思緒翻飛如獵獵的冷風。盼清卻是拉了拉她的胳膊,說:“秋娘,你看,那就是張府的護衛了。”
陳秋娘循著盼清指的看去,十個人,兩個隊,領頭的提了燈籠,環首刀在手,身背弓箭。果然就是當日來柳村的張府護衛的裝束。
“還果然是作死的節奏。”陳秋娘內心低嘆。
“夠威武吧。”盼清十分崇拜的語氣。
“還行。”陳秋娘低聲回答,仔細看著這十個人,仿若是看到張府不得不敗的未來。
陳文正卻是低嘆一聲,說:“這樣,始終招搖了些。”
陳秋娘一驚,暗想這陳文正果真是聰明人,看得透世事,居然與她看法一致。這人十七八歲,就有這般見識,絕非池中物。
三人站在街邊,等這一隊巡邏走過之後才繼續往前走。走了大約二十米,就聽得琵琶的聲音隨風隱約而來。陳秋娘循聲而望就瞧見旁邊的天香樓,這天香樓是*鎮唯一一所青樓。據說這天香樓裡的女子深居簡出,極少與鎮上之人打交道,只接待出得起銀子的貴客。偶爾看到過天香樓規模的人曾說裡面的女子極其善於歌舞曲藝,美得很。南來北往的貴客大多喜歡歇息在天香樓。
此刻,這天香樓絲竹管絃之聲隱隱而出,有女子清雅的聲音嫋嫋而起。燈火通明的天香樓在夜色中倒有點像是空中飄渺著仙氣的樓閣。
“這裡面的廚子如何?”陳秋娘不由得問了一句。
“不清楚呢。”陳文正回答。又有些嫌惡地說,“這種煙火之地,想必也不注重那吃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