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眼睛閃了閃。
他有些迷惑,有些遲疑,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傷已經好了,明天就可以上班。”
“哦……”蘇杭這一聲哦,拖得有點兒長。他想了想,又笑了笑,說:“不急,再多養兩天吧。”
張寧有點沉不住氣了。
“我覺得我已經好了,沒必要再曠工。”停了停,又加上一句:“再說就算上班,那點工作量也累不著我什麼。”
這是實話。蘇杭早前多請了一位秘書,他現在這個助理完全已是名義上的了,除了陪同蘇杭四處走,基本上沒什麼公事需要勞動到他。
蘇杭眉頭一皺。他想習慣性地用命令語氣,但話到嘴邊又決定把調子放軟一點,以免破壞了此刻這平和的氣氛。最後他用了一種看似商量的語氣說:
“張寧,你以後不上班了吧,就在家裡待著也挺好的,反正我養得起你。”
雖然已經有了點預感,但真聽到他這麼說,張寧還是有點犯傻。
蘇杭看他沒什麼大反應,就慢慢地把計劃一點點透露給他聽。
“我每個月給你三萬塊零花。你寄回家也好,存起來也好,我不過問。”
停了停又說:
“商業社會,人人待價而沽。雖然錢確實不能買到一切,但用錢確定一個人的價值並不就是侮辱。張寧,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張寧眼睫毛微微抖了一下。
他想他沒有理解錯,蘇杭的意思是要把他養起來吧?當女人似的,金屋藏嬌,養在深閨人未識?
“要是無聊,就看看書上上網,養條狗也行。如果你想再回去唸書,那也可以——”
張寧盯著他,不相信他會這麼大方。
果然,蘇杭頓了頓,接下去,“我請人來家裡教你。”說完,坦然地看住他。
張寧眼中那一星光芒漸漸黯了。他安靜地聽完,過了一會兒,慢慢把臉側了過去。
頂樓的風有些大,吹得兩人的衣服撲簌簌直響。明明是陽光普照,不知怎麼的卻有點心涼。過了很久張寧輕聲問了一句,確認似的:“我是不是連門也不能出?”
蘇杭沉吟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而是避重就輕地道:“悶了的話你就說……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張寧問出來的時候其實還是帶著一點希望的,可蘇杭的答覆卻讓他太失望。也許是失望過了頭,他居然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甚至嘴角還牽了牽,象一絲笑。
他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竭力冷靜著,在腦子裡梳理了一下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電梯公寓的最頂樓。
唯一的門上安的指紋鎖。
百分之百的可能性他的指紋對鎖沒用。
光是這三條已經讓他腦子裡嗡嗡地響,感覺一陣暈眩。
他本以為這裡只是藏嬌的金屋,可原來比他想象還要嚴重得多,這裡竟是禁錮他的樊籠。蘇杭是打算把他困在這兒,直到他興趣消失吧。
蘇杭一直看著他,看他始終那樣坐著,一動不動,終於忍不住嘆口氣,過來把他從後面抱住。
他知道張寧肯定有些不能接受,但能把他這樣控制起來,蘇杭打從心眼兒裡覺得高興。他早就想這樣做了!把張寧的活動範圍控制在一個狹小的圈子裡,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減少他和旁人接觸的機會,杜絕一切爛桃花。
張寧被他一抱腦子就清醒了。他聽到蘇杭在他耳邊說:“張寧我希望你能理解並且接受這種安排——”
張寧眉尖跳動了一下,他聽得出那很長的停頓所代表的潛臺詞。
我希望你接受,因為不接受也不行。
他安靜地任他抱著,蘇杭居然有種靜謐的錯覺。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來,他才動了一下,準備去聽電話。
沒走兩步就聽到張寧輕聲地叫他。“蘇杭。”
蘇杭腳步一頓,回頭看他。
張寧說:“你這麼關著我,不怕我一時想不開從這裡跳下去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點奇特。不是威脅,也不象是玩笑,就是微微歪了頭,象純粹只是好奇似的。蘇杭盯著他,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過了好一會兒才冷聲道:“你要是放得下你爸媽,你就跳。”
張寧噢了一聲,回過頭去了。
這麼高,跳下去的話萬無生還之理吧。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是真的想飛撲出去——雖然知道蘇杭一定來不及攔他,就這麼在他眼前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