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那個要害的地方,這又使我產生了一陣恐慌。記得那個“醫學鑑定”上說,我沒有性功能,但醫生很快就放過了我,卻在張文慶的那裡揉捏了半天……
一切終於完了,接下來就是靜靜地等待。這個階段,我做了許多美好的設想。穿上軍裝我要見的第一個人,你猜是誰,無疑是彭敏敏!我要到她的家裡去,和他作一次長時間的交談。首先,我要對不能履行諾言表示遺憾,但也不能說我不履行諾言:劇本畢竟引起了轟動,還得了獎,那麼,也就不存在到一個地方下鄉的那一說,不存在什麼諾言。那麼,遺憾也就不必要,致歉就更談不上,那又談些什麼呢?老實說,我還沒有想好交談的內容,也許僅僅就是告別吧?但是,只要穿上軍裝,我就有許多話要對她說!我想,只要我有一個光明的前途,什麼美好的語言不會有呢,什麼動聽的詞句不會從我的嘴裡迸出呢?況且現在,各方面都露出了好的跡象:奶奶的遣返再次放黃了,老劉神不知鬼不覺把奶奶從名單上抹去了!儘管舅舅說,不能讓他擔太大的風險,儘管我和奶奶已經做好了下鄉的準備。
那天晚上,老劉和舅舅談了半宿。“我就把伯母的名字從名單上一抹,再填上個別人的名字,這樣最簡單。”舅舅還一再說,風險太大,讓他想個兩全的辦法。“有什麼兩全的辦法呢?何況現在也沒有時間了,明天就要交給下面辦理呢!”奶奶聽說把她刪去還要填上個別人的名字,“老劉,咱不做那事情,別人和咱又沒仇沒怨的。”“這是個剛死的人,老天爺已經遣返過了。”最後,老劉又說了一段發自肺腑的話。“老陳,我的黨籍是你為我保住的,現在就是丟了也沒有啥,丟了,大不了不當所長了,我還是一般幹警。”舅舅拉著他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臨走,塞給他了一瓶退字靈。
事後我才知道,老劉在分局時和一個女幹警發生了不應有的關係,局裡為此要開除他的黨籍,負責此事的部門讓他寫一個事情經過,說視情節給予不同的處理。於是他來找舅舅,舅舅用了一個星期,終於使他保住了黨籍。最後不過是降職,調到我們這個所任所長了。
但是過後老劉又對舅舅說:“即就是沒有這事情,伯母的事我也要管,因為伯母是個好人,當然這也是我來找你才知道的……”
體檢結果終於下來了!張文慶被刷,他的睪丸發育不健全。這麼看來,我還是健全的!難怪最近體內總有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對女性,尤其是彭敏敏,總有一種特別想接觸的要求。但我還是決定,穿上軍裝再去找她。說不出什麼就不說什麼,只要穿上軍裝往她面前一站、就勝過萬語千言,可這又免不了有炫耀之嫌。那麼,究竟以什麼方式和她告別呢?總不能走的時候也不和她見一面,那樣的話,只能說明我無情,我因為境遇的變遷而忘了同學、忘了朋友,忘了昔日的情分,而我也本無意這麼做,我必須和她私下裡見上一面!也許,她會來找我吧?象那次補課一樣,無非找一個冠冕的理由,她又會找什麼理由呢?“你要走了,我來看你一下。”眼睛低垂,揉著衣角。或者是,“要走了,也不和老同學說說話?”眼睛直視,面帶微笑。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充分說明了問題!
體檢完後就是政審了。這是一種不允許當事人參與的漫長的等待!“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過仔細想想,也沒有什麼。父親是革命幹部,四五年就參加了革命。母親是工人階級的一員。至於奶奶嗎,實際與我並沒有太大的牽連,不能說我在這裡寄養了一段日子,就沾上了資產階級的血緣,這畢竟是我的外祖母家,要論血緣也不是直系。這樣一想,也就坦然地接受了那八個字!
但,等待總是難熬的!即使結果再好,也希望這個過程縮至最短。因為它延長一天,你的思想(那討厭的思想啊!)就會向相反的方向延伸;迫使你將已得的結論推翻,重新審視每一個細節,而只要你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也就會對自己進行一番必要的審查。別人的審查不過是發現一些你沒有發現的東西。因而;你審查得越細,別人的審查就越和你接近,結果也必然趨於一致!倘若;你確實有“不潔”之處,那麼一味地等待,只能是自欺欺人!須知;審查者的眼睛是經過磨練的鷹眼,專門於細微處見功夫!即使芥粒般的東西,他們也會放大了來看。他們舉一反三,由此及彼,由表及裡,如剝繭般看到你的骨子裡去!他們的想象豐富至極,勝過一切的詩人和藝術家。他們會由現在想到未來,甚至千秋萬代。你那些尚未暴露的缺陷,他們早已為你設想了結局!而且其中的細節也完美無缺,他們不愧是天才的詩人和作家!
而我現在卻要徒